回到宅邸,兰诺进门换去了衣裳,吩咐仆人准备好晚宴。
豪华长形餐桌,多了两把空椅,少了很多声音。
迪蒙无言陪着兰诺和默尔森用餐,他那侄女小杰西卡,依然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吃的很满足。
晚宴比往常要快,除了杰西卡几人都没吃什么,桌上的烤鸡只缺了给杰西卡的那份鸡腿。
兰诺棕色的头发看上去许久没有打理,他站起身,眼睛落在迪蒙身上,道:
“跟我来吧。”
迪蒙沉默着跟在兰诺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宅邸内的一处房间。
迪蒙依稀能认得出,这是兰诺的房间。
屋内空间不大,比迪蒙的房间还要小,一张宫廷木床,正中是一组向着窗外摆放的椅子,墙壁挂着几幅画和一把银质细剑。
虽然记忆里来过的次数不多,但从没有过这么浓烈的……酒糟味。
迪蒙眼神瞄向地板,那木质地板上是大片麦芽酒的痕迹,旁边洒落着四杯一看就是盛装麦芽酒的容器。
兰诺没有酗酒的习惯,就算必要的场合,也只会小酌陪同。
似是注意到迪蒙在看,兰诺慢步过去将盛酒杯在地上拾了起来。
“你想去君堡?”兰诺手里边忙活边问道。
为什么会问这个?迪蒙以为兰诺会问他和芙琳是怎么认识的。
“我想去文塔尼亚,进入奥术学院。”迪蒙沉声回道。
“不,你不能。”
这回答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迪蒙不甘的道:“为什么?”
“因为危险。”兰诺已经拾好了杯子,直起身,接着说道:“而且以你的天赋,会很苦,很艰难。”
“天赋?这不是你让我留下的理由,鲁……”
“对!我是让鲁尼去了。”兰诺冷眼看向迪蒙:“但现在呢,他甚至都没离开家!”
迪蒙无言沉默,鲁尼和伊登的死,似乎对兰诺打击很大。
但迪蒙想正式去接触这个世界,就必须要让兰诺改变看法,这也是原主的期望。
“所以我在这个家里,父亲是怎么安排的呢?做一个安度余生的私生子?”
这句话仿佛撬动了兰诺内心,他闭上双眼,沉重的叹了口气道:
“迪蒙,我只是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安全,原谅我。“
迪蒙低着头,他不想去听这些。
因为该原谅兰诺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要去文塔尼亚,去奥术学院。”迪蒙加重语气,再次重复。
兰诺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神色复杂的再次问道:“帝国在动荡,一切会变得未知而危险,你确定了吗?”
“嗯。”迪蒙应了一声,平静道:“躲在家里,似乎也并没有多安全,比如,被掳走?”
兰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不出脸上的愁苦。
他缓慢贴近房间的墙壁,推开壁画,露出一个圆石机关。
这?还有暗室?……迪蒙略有吃惊,没想过这房间还暗藏玄机。
兰诺摁下机关,房间木床发出“嗡嗡”的挪动声,持续了一小会,木床从原地缓缓移到了右侧,漏出一道石质阶梯。
阶梯尽头漆黑无物,兰诺顺着阶梯便要往下走。
“来吧。”
在兰诺的呼声里,迪蒙也张望着里面,走了进去。
阶梯往下,如同一道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每走几步,兰诺便将石壁上的火把点亮,勉强能照亮周围。
兰诺用的,是控火术……迪蒙暗自嘀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兰诺用魔法。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从曲折的阶梯,转为了平坦的陆地。
兰诺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他在迪蒙视线中隐入黑暗,然后迪蒙便看到远处的火把突兀燃起光。
共六处火把,兰诺摸着黑将它们依次点亮。
火光驱赶不了阴冷,还有点潮湿,这的顶梁很低,也就勉强容纳成年人的高度,周围堆砌着石壁像是人为搭建的,而不是天然形成。
迪蒙往前凑近了些,刚走两步,“嘭”的一声,膝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那是一顶黑乎乎的椭圆坩埚,里面正散发着某种刺鼻的味道,在这坩埚旁,还有座未点燃的小型火炉坑。
炼金室?……迪蒙记忆闪过一丝痕迹,当即有了猜测。
他绕过坩埚,再往前去,前方是一张圆桌,桌子后方立着一座贴住墙壁的红木橱柜,里面摆放着多个玻璃器皿和沙漏。
“这只是我们在艾泽领的炼金室,在君堡的,要更精密,更妥善。”
兰诺嘴里边说着,边从角落拿来两个竹篮,放在圆桌上。
一个竹篮里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异色花、样貌稀奇的草以及迪蒙从未见过的果实。
另一个竹篮,是类似木头的材料和隐隐闪烁的石头。
好奇特的植物!……迪蒙不自觉的对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震惊。
身旁的兰诺严肃着脸,缓缓说道:
“全大陆的炼金术有很多种,这取决于炼制的是药剂、物品、矿石还是单纯的金银。”
“而卢卡翁家传承至今的炼金术,是以‘赋予’为主要的方式,也被称为‘魂系炼金术’。”
说完,兰诺从两个篮子里,挑出三件材料。
一根粘有绒毛的草,一个金黄色圆粒果实,一块表面是细小银屑的石头。
把这三件摆好,兰诺在迪蒙迷茫的神色里再次开口:
“你若能掌握入门级的炼金术成为炼金师,将来会再很多方面帮助到你。”
确实,学一门手艺还是很重要的,至少不会饿死……迪蒙暗自思考道。
他用手轻轻提起那满是绒毛的草,看向兰诺:“要怎么做?”
“魂系炼金术,主要是通过四个过程,提炼、萃离、排列,最后则是赋予。”
接着,兰诺依次指向三件材料,介绍道:
“这三种材料各具有不同象征的灵魂,分别为【活力】的叶绒,【贪婪】的金葡,【持续】的银皮石。”
兰诺停住,他从橱柜内拿来三种大小不一的玻璃器皿和沙漏,再开口道:
“用不同的器皿装入材料,再将材料碾碎,碾碎的程度代表你需要这份‘象征’的比例是多少,如果力度适中,你会得到炼金原料,这便是‘提炼’。”
“提炼后的原料辅用火炉加热燃烧,如果火候和时间适合,你会得到一份魂质,这就是‘萃离’。”
“魂质用清水冲洗后,点燃坩埚,你要依照最合适的顺序,放入锅中,我们称为‘排列’。”
“最后,则是要考虑这份魂质最终的形态,如果是药剂,你要倒入适量的水,如果是物体,你要将物体投入其中,让两者充分融合,这便是‘赋予’。”
迪蒙细细听着,心中突然觉得这过程有点似曾相识。
这不是,炼丹?就是这最终呈现的效果要比丹药更广泛一些……
迪蒙冷静思索着,气氛停滞片刻,身边的兰诺又再次说道:
“这三个材料,赋予药剂的形态,最终会炼制出可以恢复脉轮的液体,你就自己摸索着试试吧。
五天后我会带杰西卡回君堡,她父亲那,在我离开之前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去君堡?”迪蒙疑惑道。
“嗯,这也是我刚刚决定的,文塔尼亚和君堡很近,你的事我会和默尔森说。”
兰诺轻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闪烁,“我卢卡翁家已沉寂太多年,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重回顶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