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个异乡年轻人一定是太高兴喝醉了,连治理麦格的神明是谁都分不清了。”一人面色过度红润,道。
“是啊,咱可三百五十年前就完全回归命运执政大人的亲手接管了。”一人摇摇晃晃站不稳,道。
“我看喝醉的是你们吧。”你抱臂反驳道。
“拉普拉斯。”你在街灯下一眼望见拉普拉斯,便是朝他走了过去,亲切地打招呼。
“你好,麦格的客人,我们认识吗?”
他这一问将你弄蒙了,“你别装作不认识我呀,我们在灵子耳戒上还互通了交友提请呢。”
“灵子耳戒?请问那是什么?”拉普拉斯偏偏头,不明你所言道。
“就是…”你抬起手掌,见空无一物,又向耳旁摸去,却也回应以空荡荡的触感。
你对自己的处境有些垂头丧气,复又抬起头来决定先乐观领会周遭新变化再言他,道:“那个,你可以告诉我一下星之宿神阿兰诺在祭礼被盗后开始都对世界做了什么吗?”
“很抱歉,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而且你把星神的宿神名叫错了。前代星神的眷属伊蒂伊娅得到星空恩典升格为了神名「蒂卡斯(Tyche)」的现任星神大人。她收回各国的命之舵,合并以「方向舵」,掌控着、引导着人们的生命方向直到今日。”
说完这些,他以警惕的眼神看着你,缓缓后退,似乎把你这个和他搭话的「陌生人」和「拐卖」这个词联系在了一起,转身快步走掉了。
你任由他离开,自己则呆愣在原地数秒,一种你此前从不敢有的想法涌上心头来:「世界」有问题。
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首先确定不是身处梦境。
然后,你四处走访,和嘉年华盛典上的人谈聊这个「世界」的事情。
“请问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和我长的很像的异世金发旅人?”你向若干人重复问到这件刚才使你首次发蒙的事情。你疑虑自己在「此世」是否旅行过,甚至存在过。
“提罗城邦那边有位飞在天上差点被滚滚天雷劈中的金发旅人,虽说有惊无险但那伙计全身的烫伤经强烈运动伤口随绷带一起又撕开了,事后休养了好一阵子。我听我一个秘密史学团的朋友说的,别告诉别人信源。”
看来在这个「世界」中仍然存在暗影下的布兰德公司。但是,烫伤?
“哦,同尘的寒樱星科考队曾在卫星上发现了深度昏迷的金发旅人倒在陨石坑里,经救治诊断是严重内伤,体表却一处新伤也没有,这就太奇怪了,你说那颗荒芜的星球上是不是闹鬼啊?”
寒樱星,内伤?你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听说堡里那边有位金发旅人推不开门便爬墙擅闯伯爵古堡,被一群叫音精灵的生物关进了地牢里从此下落不明。”
“我知道,那家伙后来越狱出逃,还顺便偷了堡里女伯爵妹妹的新宠物,被女爵全境通缉,再被小镇的警探长一枪击中肩膀,狼狈地一路向北沿着海岸线跑掉了。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故意打偏?”
看来在「此世」中贝丝没有坐镇同尘,同时你和贝丝贝特姐妹的关系都不太好。
“那可不能忘了逆火龙报之前的大新闻啊,异世金发旅行者担任代议官期间在唐顿各位老爷们的众目睽睽下突发休克倒地不起,在送医救治过程中离奇失踪,被案件特约记者用「神隐」来形容。”
你听完捂住耳朵不想再听是否有幸后续了。
总结变化发生的因素追溯其共性条件,你明白了,这是一个「没有星月运的世界」。
“您了解别的国度的局势吗?比如…”第二个问题,你拿出扮演姿仪揆的感觉,假装是新闻工作者,重复向路人采访这一合理的问题。
“唐顿国?那个国家自从在无妄之灾中失去了前女皇和三分之二以上的国民之后,就由同尘的「理想女王二世」大人直接统管了。”
“提罗是由那五十个肝脑涂地效忠新星神的铁血总督代理统治啊,当地军工科技研发和经济作物产业发展迅猛,就是文化艺术方面太薄弱了,就是个瘸腿的国度。”
“洛伊,那个名义上由两位壤神齐头并治,实则由三大半仙家族盘桓的无爵贵族社会?据说是因为达成了「绝对公平」和「神圣私产」并举的酬勤理念在数百年间导致的结果。听说那里人人生来「稳定」而又「廉洁」,这位记者朋友,请问是真的吗?”
“堡里,哦,那个经历了「魔物大涤荡」的人子国度,听说女伯爵的双生妹妹为爱殉情无果被自己姐姐长年关在古堡里了…不过也有一种说法称,女爵最后默许胞妹同相好避世魔暗森林深处了。”
“魂之席位最深知「法统」的重要意义了,当然愿意接受正统管理。现在的麦格如你所见,一片「富足祥和的满足」。”
“传闻命运执政大人即将提前召开新一届命定会议,与其他六席共同商议最高战略远征的事,目标好像是叫提瓦特什么的,还要任命糖之席位担任「七国远征大军在外总指挥」。”
你已经深刻怀疑这个所谓世界,并得到了证明给自己看的充分论据,然后你便开始尝试否定它。
寻找「此世」的破绽,从漏洞下手撕开虚假的伪面,揭示不合理的一切。
于是你随手拦住了离你最近的过路人,把住他的肩膀在其耳旁轻轻一语,问:“初代星神大人哪里去了?”
所谓新星神为世界带来的所有变化,都必须建立在席位更迭的前提下。
你朝向地下城虚假的天空大喊:
“「世界」,你所谓的法统敢跟我赌阿兰诺不会诞生,星神亦不换代的正统性吗?你敢不敢让路人回答我的问题?你根本不存在!”
路人面对你突然的提问而惊异的面容凝固住了,变得逐渐模糊,甚至开始出现错位与杂色的视觉效果。
「世界」开始拆分成构成它的灵子持续分解,格式化地自上而下烟消云散,剩下空无一物的纯白。
你知道自己成功了,你否定了「此世」。
寂寥空荡的场景中,忽然传来张合有秩的掌声……
“我,乌坎努斯(Vulus),阿度-奥尔麦格(Abu-Olmeger)是最看重「权系法统」的神,果然你是预示击碎世界者缔约的亲眷,和那个制造麻烦的小鬼一副品相!”
想必这位出言冷傲者便是麦格神像的原型主人,麦格人口中的魂灵智者。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他先以冷漠且严肃的语气将你训斥一通,而后态度才回暖了一点点,继续说道:
“但身为标榜智识至尊的学者,我的确要尊重这种联系存在的条件性。这场「灵子游戏虚拟局」视为你的通关胜辩。”
“什么,我刚才在大号灵子游戏模拟机里面?而你是幕后玩家?”你低声嘟囔道,表达自己被玩弄了的不满情绪,也不指望这位躲在幕后观看「灵子斗蛐蛐」的孤高神明能够聆听你的诉说。
果然他完全无视你的哀怨,自顾续言:“不过,伊蒂伊娅确实一直是最为完美的星神人选,我很高兴看到她在帕西重新获受重视。回首往昔,自两千年前灾厄中降生以来,她在同尘受到的态度经历了从被重视到被冷落,她被认为是「星空」指派的先知,拥有比自己的神明更为强大的预示能力,她曾预言此世遭受过异界魔神的侵扰,未来将因魔神异世的存在而毁灭,因而提议此世之人顺应安排,先下手反攻,清剿魔神巢穴,拯救世界命运,后来又将灭世预言的触发与所谓的新星神同样挂钩在一起。虽说诸神对于两则预言之间的联系尚不清楚,但制造麻烦的小鬼对潜伏魔神的放归行为让世界胆战心惊!”
谈及前代神眷属伊蒂伊娅的预示能力,你也陷入思索匹对。从她留下的壁画来看,能指名金发旅人这样程度的信息,的确已经超出了世界的限制。但唐顿的经历告诉你她的预示已经出现了偏颇。
在你听他定是冷着脸说了许久之后絮言停了下来,一片空无之间恢复如初的静谧,你以为这位性情冷酷的智者终于说完,却又听见其气势不减地怒道:
“他就像是个所有人抱以希望的漫长实验过后却产出的失败品!在初代那一位的创生下,争闹不休的「残缺」与「完美」被粗暴地缝合在了一起,成了不可分割的科学怪人,拼凑怪物,结果这个所谓的全新生命还是有一大块神性的部分不见了踪影,不知流落到了何方,导致权系法统完满的圆环恰因这一缺口而停转坨废。”
你和他都默然良久,见他终于说完了,你缓缓吸入一口气予以态度不卑不亢的回击:“还有什么吗?我只想说,对于如今唯一真实存在的星神大人,我可不像您这样看。就我个人而言,由他出任星神足以视为此世最大的幸运。”
“你毕竟是他的眷属,在这件事务上我也能够理解你的立场。”魂神阿度像个长辈的口吻唱高调地诉语道,上纲上线,就是没有听进去你所表达的真情意感。
“你仍然有平等的机会向我证明你的智勇,我不会因为你与惹麻烦小鬼的特殊关系而予你区别对待。去吧,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