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指尖的黑痕不易觉察地逼近指芯,企图侵噬你的甲沟部分的时候,时间再入新的一月,院内预赛如约举行。
赛区地点倒还不是那座令露德心潮澎湃,想借你光携从拜访的巍峨磅礴湖中竞技场,而是一片由四位门系主任教授的咒语协同编织而成的「幻境丛林」。
“异世旅人,我以达瓦拉氏的荣耀做赌向你发起正式讨教。”莫斯卡这次是认真起来了,情态上也端正了许多,劳伦西娅教授的恶补式教导虽不宜普适恭维,但至少对他的效果上是很有成效的。
行毕致意对手的礼节,你和露德被送往「擂台」的一端入口。
这是一场持续时间从艳阳高照时分开始截至太阳落山前时限内的应敌生存挑战赛,参赛选手随时可以请求退出,于幻境之内坚持时间长者获胜。若双方皆有幸坚持到了最后,则展开一场咒语对决定音最终胜者。
只因对面那孩子的一个姓氏,同学派的学员纷纷避嫌,心悦诚服默认对方代表自己一门系出战决赛。但这种事情影响不到你的入赛,参赛获胜是是你的计划设计,任何威名都无法动摇。
“刚强学派两位候选学员请就位,预备…”恶咒赛区主持者库洛瓦教授挥动魔杖,你们由幻境门扉溢出的湍流卷入秘境。比赛开始。
你初始于一处温暖潮湿的地方,淹没半身,蒸汽腾绕迷人眼,回血的水果随手可拾,像是「出生」占据了具有疗愈功效的地脉温泉,似个好开局区位。
露德飞越障眼气雾,传来俯瞰视角的消息提醒,“旅行者,你被煮了!”你跳离原地,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族受咒语环境增幅强化的阿罗鬼部落正中央,刚才在午餐锅里。
显然阿罗鬼们对于午餐吃不到肉一事对你耿耿于怀。抄起大板要把你敲晕重新塞进锅里。
你首发一道「梦魇催眠粉尘」,轻轻一吹,无数味料颗粒状的粉末弥漫,使得前方七步距离内的生灵昏昏躺地,倒头就睡,花朵收梢,苗芽归土。
转头,你朝向天空发射「诱捕网」套中一盒由气球运输的午餐补给,然另一道索链咒语同时命中,与你展开争夺战。
露德在一旁紧张扼腕为你直冒冷汗,眸子随着摇摆偏斜的气球左凝右睇。
两股咒语的力量相互较量,你不让他,他不让你,最终只闻一阵短闷的轰鸣,补给在空中炸裂,碎片散落。
莫斯卡的身形在爆炸朦胧的烟雾中显现,幼小的身躯此时分外舒展,增添了好几分神韵。不知是否为咒语所铸,他身后挥动两翼与天色白茫交融的灵光翅羽飞旋空中,停悬高位。
短暂的沉寂。
黑色的斑纹乍现于他周身,镇压下界的气浪顿时席卷于天地之间,他使出了一条你从未在书面上见闻记录的咒语。
你第一次注意到这孩子也是无杖施法选手,比起你还仪式上拿着剑,他甚至掩饰都不掩饰。
莫斯卡舞动翅膀向你们临近,自豪地说:“敬请欣赏。这条「闯荡咒」是我的原创,这条咒语我练习了整整七年!”
年轻的声音响彻云霄,咒语的效果令人发指,除了施咒者及暗咒护罩下的你与露德,幻境中的一切都被这条咒语搅碎了,击尘扬起复又七零八落犹如末世光景。环望可及的全部景物仿若接触不良般频闪模糊,意味着就连维系幻境稳定的咒语都被其撼动了根基。
见你无事,莫斯卡神色异样慌乱,摇着头道:“怎么可能?!你的自创咒语竟然能…,不可能,你一定是仗着从院长那里借来的力量,不公平!”
他越说越气,情绪愈发激动,急得面颊滑落泪滴。下一刻,他的手中亮出匕首,点缀着半透明质感的程亮光纹。莫斯卡情绪波动莫名激烈,瞬间将矛头对准你和露德。
露德一惊,本能地出言制止,“诶,你别冲动!因为…因为这是魔法比赛,不可以挥刀。”她借规依据想到个好理由。
“那等防御力,你们都用院长的咒语对付我了!神明的古代咒语!太犯规了。”莫斯卡道出自己的想法争论道。
“啊,那个其实不是…”露德欲要解释,想想发觉不行,便是眼珠转转,想到了套好说辞,道:“咳咳,可这条咒语也属于众黑与众白咒语之一,合规的。而你手里的武器不是咒语,才是不合规。”她晃晃食指说道。
“我不管!我为什么偏偏会在最后一学年遇上你?我明明一心一意准备了这么久,只要赢了就能够获得……一切本是这样的,可结果遇上了插班的你!”莫斯卡叫着,渐渐带上了哭腔。
“抱歉,我也是有着不可让步的理由。”面对他对你的宣泄,你试图平静地向他解释道,紧握的拳悄然舒展,转为宽慰他道:“不过我们都是一个学院的成员,我会代表你们取得院际决斗的胜利,那样你也可以得到作为胜利院应届生的优待礼遇,我可以答应你。”
莫斯卡嘴角抽搐着,“答应我?呵哈,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注视,我想要的只是一瞥注视…你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抬头瞪着你,眼神却愈发空洞,又道:“你能想象生存在优秀到令「机智」之神都不吝赞美的人的背影中是什么感觉吗?明明是血亲却比异乡人还要冷冰冰……”他垂目落泪,貌似陷入了某种回忆泥潭。
“我想,你不需要以取得某人的注意为目标,为了能同过去的自己证明你也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拼搏就好。”你所言所想。
莫斯卡回神,撇撇嘴无奈苦笑道:“呵,若不是有本地的神明助力,短短入学寥寥几月的你也无法在这里与我竞逐。”他越想越气,目光中的恨意锐利浮显,尖声质问,“你凭什么过来人似的教育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否定我的追求?”
“我只是建议,如果你听不进去的话就先算了,但你不能在当下的魔法对战中动刀。”你申明观点说道。
闻言即是那最后一根稻草,他眼中的不甘沉重溢眶,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便是令匕首自行悬浮,朝你叫道:“那我就用魔法挥刀!我是杀手,事后我会完美将你藏尸灭迹。”
“你理智点!”
我不会退让,准备受死吧!”
见你与他交涉破裂,露德拼命转动脑筋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试试搬出些其他力量来碰运气,“那,还有…还有旅行者是星神的眷属,你不可以杀他/她!”
近身挥过来的利刃定格在空气中,“真的?”
你没成想这话竟然奏效,莫斯卡骤然明亮的眼神表明了他的兴趣意浓,浓郁至足以制止手上的杀伐。
“呃,虽然非常不想承认,是……”你如实答道。
莫斯卡将匕首缓缓收梢,表情有些复杂,有那么一点点小孩子觉得丢人时的扭捏,酝酿半天后,他起目小声道:“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听闻露德随口一试的话,他竟态度大转,甚至要求做朋友,难以置信,令你不禁好奇这背后是什么神奇因素在作势?
“可以,我和露德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愣了一下,随后点头伸出手道。
“嗯对,不打不相识嘛。”露德也在一旁帮忙调转气氛。
果然是小孩子,表情如天气阴晴多变化,刚才还阴霾密布要杀掉你,现在便晴空万里笑颜开,他握住你的手欢快言道:
“等你和你的团队赢得院竞决赛来到麦格国土,欢迎选择「天蝶华庭」一方势力,我会照着你的。”莫斯卡突然变得好乖,也能好好说好话了,他拍着小胸脯打包票道。
态度反转献殷勤,明显这是有所求。
“方便问一下,你在图啥吗?”与他对视的你悄然提起。
“那个……”突然面对这个问题莫斯卡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眨着眼漫无目的地瞅向旁侧,又酝酿了好一会儿后他才从嘴里蹦出两个既飘渺又沉重的字,“梦想。”
在你看来,这两个字作为答复和「保密」没什么区别,说明时机还不成熟,你也便不强问了。你和露德默契预感,随着旅途继续,早晚会有机会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