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玄生倒是没有想到!
厉白虹的家就在庆阳府。
她一个姑娘家,应该回家住比较妥当。
“师妹,你不回去看师父?”陈玄生笑道。
“我当然要去看他!但我爹说了,让你带我历练---”
厉白虹察觉到众人都用促狭目光在看自己,顿时脸颊通红,赶紧找了个理由为自己辩解。
众人齐齐转过头去。
张虎和赵龙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笑。
厉姑娘对头儿那点心思,可是路人皆知啊!
头儿真的好艳福---
“不就一间房吗,气成这样?”陈玄生传音说了一句,厉白虹扭了下小蛮腰,将一缕秀发咬在嘴里。
嗔怒的眸子,仿佛在说“本姑娘乐意生气,你管不着”。
和一个女子讲道理,赢了也是输!
“老许,你带厉姑娘去看房,她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厉姑娘,请!”
老许就要带厉白虹去外院看房。
但,厉白虹却指着大堂后面的卧房道:“我要这间!”
话一出口,老许顿觉头大。
大堂后的卧房可是主人住的,高柳好歹也是大人的侍妾,在正房夫人没有选定之前,她就是这儿的女主人。
厉姑娘你凭什么?
老许顿觉左右为难,感觉双腿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
厉白虹倒没这么多顾忌,提着行李“蹭蹭”的冲进去,放在卧房中---
高柳气得脸颊通红,双手绞弄着衣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咱们住后院---”
后院的院落较小,但胜在清净。
万一陈玄生要和高柳做点七上八下的事儿也很方便!
如果让厉白虹住两人隔壁,那才是灾难---
高柳咬着嘴唇,指挥一干仆妇把箱笼都搬进去。
略作休整,陈玄生陪张道通先去庆阳府报到。
张道通以从五品的同知“署理知府事”,相当于后世的二把手知府,许多事情都要由其决断。
见过潘寿年和一干同僚后,张道通就忙碌开来。
陈玄生也去团练府报到。
团练府有团练使一名,团练副使一名,武备十名。
每名武备各自率领一营五百余人。
团练使游明进,身材瘦削,额头突出,目光如炬,气质威严森冷。
团练副使金大发身材魁伟,声如洪钟。
走起路来龙行虎步。
只是看人喜欢斜着眼,似乎天下没什么人值得他正眼相看。
此前,陈玄生早就叫老许给两位上司送上一堆土特产,外加二十吊钱。
即便如此,见面后金大发还是给了陈玄生一个下马威!
“庆阳府不比山阴县,有些妖孽藏身于百姓家中,人妖难分,陈武备可要仔细分辨才行。”金大发喝着茶,慢条斯理的说。
陈玄生微微欠身,拱手行礼。
少说话,多做事!
公门修行的不二法门。
反正吃官家饭,主打一个“混”字。
从古至今,也没见哪位同僚见面问你“干得怎么样”,都是问“混得怎样”。
左耳进,右耳出。
除了将大营所在位置、兵卒、军械、旗号等仔细听听,其余的陈玄生只当过耳风,一笑置之。
“今日承蒙两位大人提点,在下感激不尽。特备了一桌酒宴,希望二位大人赏光---”陈玄生拱手笑道。
金大发没有吭声,拿眼瞅着游明进。
游明进干咳了一声道:“陈武备,你初来乍到,应该先熟悉军务,半点都马虎不得。不许将心思花在这些俗务上!”
陈玄生也不恼。
今日只是初次见面,上司总要端一下架子。
若对方真是两袖清风,就不会收老许的土特产。
心照不宣,做做样子而已。
陈玄生也配合着演戏,腰杆一挺道:“大人说的极是!在下这就去大营,整顿武备,防范妖邪-----”
第九营在庆阳府城墙西北,靠着一座小山。
陈玄生一进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帐篷在料峭寒风中发抖,不少都已破败。
大营中,军士三三两两围坐在一处,掷骰子赌博、喝酒。
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陈玄生穿着常服走了一圈儿,竟然没人盘问。
“头儿,这什么军队,比咱们捕房都不如啊!”张虎大为失望的嘀咕道。
陈玄生也没有想到遇上这种开局!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正常。
各州府的常备军比不上镇魔军。
镇魔军吃的是一等皇粮,军械、铠甲、战马、粮草,都有大周皇朝兵部直接供给。
州府常备军只能靠州府拨款。
加上常备军的军头们都有吃空饷、喝兵血的习惯,
上梁不正下梁歪,军士们鬼才会认真操练,替军头卖命----
转了一圈,基本掌握情况。
陈玄生下令张虎擂响中军大营战鼓。
轰隆的鼓声震天,一些或在睡觉、或在喝酒赌博的军士们被鼓声惊醒,还以为是遭遇了敌人袭击。
当听说新来的武备大人要点卯,他们一个个嘴上骂着娘,怨气冲天的集结。
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校尉听见鼓声,只睁眼问了下情况,随即又转身睡去。
见他如此,许多军士都议论起来。
“到底去不去?”
“听说,新任的武备大人是白役出身,但武艺超凡,一战灭掉数千大妖!”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来我是要去的。只是淮南周公子都没去,我等不去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淮南周公子,当然就是那位面皮白净的少年校尉。
他门第高华,乃淮南大族出身。
纵然读书不成,习武不就,依旧在常备军混了个八品校尉。
反正世家子弟不用这么认真,家族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周公子每日最喜欢做的就是去勾栏喝酒,喝到酩酊大醉才回营,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至于点卯?
不存在的!
淮南周公子大名报出去,哪个武备敢点卯?
就连庆阳知府都要给淮南周家三分薄面,更何况区区一个正七品的武备!
许多军士见周公子如此,他们也赖在大营不走。
沙场上稀稀拉拉,来了百十号人。
一个个用好奇目光打量着新任的武备大人。
高大俊朗,双目迥然。
笔直的伫立在旗杆下,好像一把刺入苍穹的战刀!
那种渊渟岳峙的气息中还夹杂着沙场猛将的嗜血气息,让军士望而生畏,一个个乖乖的站在旗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