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宝物,寻常手段定是不起效了!?
一下子就大为精神的王密,接下来进行了诸如浸水、火烧、元气注入、念咒、滴血等诸多尝试,薄如蝉翼的白绢,岿然不动,甚至于连异变的丝毫苗头,都是没有。
“不应该啊!”颓然间,摩挲起下巴的王密,又捏了捏悬浮在眼前的白绢,忽然想到:“难道……”
心念一动,庞大的意念之力,以倾泻之势,对着白绢侵去。
“喀嚓!”
“轰隆隆!”
“嗡嗡……”
“啊!”
“不好!”
令人失聪的雷爆声炸响而起,王密惊悚的叫声,便被湮没了过去。
意念触到白绢的一刹那间,邪异的白绢,忽然如复活了一般,暴发出一股力道惊人的吸力。
自己的意念,竟不听使唤的往着白绢中,狂涌了进去。
眨眼的功夫儿不到,自己的意念,已被吸噬了大半有余。
意念虽可以回复,可如果就这么被粗暴地吊底儿抽走,定会对灵魂造成摧残级的伤害,一个弄不好,灵魂神识都会遭殃。
更为吊诡的是,随着意念的大量灌注,白绢外围,突然笼起一团金色光圈。光圈由外到内,最后触到白绢上。
白绢像是受了金光点燃,凭空灼燃起来。
与一般火焰不同,这火不仅呈着秾丽的金色,燃烧中,还夹带着绵密的暴响。
那并非是寻常火焰,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雷火火苗!
“咔嚓!”巨树凌根折断那般的恐怖暴响声,再次灌进了王密耳膜。
一阵难以忍受的尖锐刺痛,如同回声,从灵魂深处传来。
“啊!”
王密不由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抱起脑袋,如脱水的虾一般,蜷缩在地,浑身不自觉地痉挛起来。
眼前的白光,照度是如此之高,即便眼睛是闭着的,仍能让人感受到强光刺眼时特有的生疼。
难以名状的痛苦,脑袋里尖锐的啸叫,混杂在一起,并足足持续了半分多钟,方才停止。
“该死的!”
刚睁开眼,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过,似乎能将一切刺穿的白芒,再次出现了。
一具百十丈粗的雷电光柱,直直的矗在天地之间,比撑天的柱子,还要威猛霸气。
王密的视线,一阵模糊。
本就处于眩晕状态的脑袋,胀痛不已,似乎自己的脑袋,根本就装不下眼前的一切。
蔚为壮观的一幕,让王密本能地甩了甩脑袋。
他一脸不可思议,对着周遭的世界观察了起来。
这是幻象吗?
炙面的高温,体内活跃的近乎燥动的火属性元气,又让王密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绝对不是的,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
他经由诡异的白绢,进入了某个空间!
眼前是一处完全由火焰构造的世界,无数道血红色岩浆河流,缓慢流淌,横七竖八,遍布于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百丈直径,如同大地创痍般的火山口,冒起遮天蔽日的粗壮黑烟,星罗棋布地密立于河网之中,不知道是岩浆河流的源头,还是终点。
不时的,明显是被压抑了许久的岩浆,经过酝酿,随着大地的颤动,迫不急待地从火山口中浸出,积累,然后在轰隆声中,直冲向天宵,再若大烟花般,爆散开来。
鲜艳的红色岩浆,趁机将整个空间,全浸染成令人不安的血光之色。
红光满照下,空气中,鹅毛般的黑絮,漫天飘荡。这使得本就恐怖到极点的周遭世界,更添了几分黯淡和压抑。
最远处,滔天的熔浆波浪,夹杂着岩石,不停翻滚,构成了一片广阔的令人窒息的火海海滩。
“我的天老爷啊!”
这火海,是那么的浩瀚。直至延伸到漆黑无比的虚空深处,仍劲势不减,似要把整个虚空给填满。
这里的天空,不属于太阳,而是由炽白的宛若雪玉,六边蜂巢形的某种质化禁制构成。
从火山中冲出,飞的最高的岩浆柱,在达到一定高度后,就不可避免地撞到雪玉天穹,然后爆炸而开。
撞击发生后,雪玉天空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并平摊而开的火幕,纠缠融合在一起。
庞大无比,式样古拙的一记雷电符号,震荡着,在天穹上浮现,地动山摇的晃动,随之发生。
红白相接处,百丈之粗的雷电光柱,自天穹砸下,一眨眼,就变成了撑天支地的柱子。
涟漪状音爆白幕传来,以雪色雷柱为中心,天穹地面,及至于空间,都是在一片咔嚓声中,爆出了许多的漆黑色裂痕。
漆黑色的裂痕现出,再看时,已经前后接在了一起。
千余里内的一切,都被撕裂、震碎、倾塌。
无数陆地和天空碎片,就这么地被可怕的漆黑,给一吞而没了。
看着飞入虚空中,如幻幕般消失的陆地和天空的碎片,王密瞠目结舌,此情此景,就是灭世。
心脏不由自主狂跳间,极度慌乱和惊悚的情绪,自心底里凭空生出,并如疯长的野草般,蔓延开来。
数道拳头粗细的漆黑裂缝,没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就裂开在了自己脚下。
王密眼皮狠跳一下,果断暴身飞出。
可纵以王密反应之神速,依旧迟了。
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动,直接竖起,之与相连的熔岩之海,如灭世的凶兽一般,呼啸着,从头顶拍下。
这时候,王密不禁是绝望了!
天和地,他都是无法区分,该逃往何处?
“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一下子呆住了的王密,喃声自语。
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真正的死亡,他居然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处之!
正当王密准备做垂死的挣扎时,异变发生了。
从头顶盖下来的地面裂缝中,兀地传出了一阵明灭的雷光。
响亮的雷爆声激荡间,四下散开,顺势将整个大地划出一道裂缝。淡若虚无的一记金色雷光,紧随着裂开的缝隙射出,精确无比地将自己给摄入其内。
与漫天的火红色相比,金光并不强,但却让处在绝望深渊中的王密,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希望。
眼睛再次能看清楚东西时,王密已立在了一处广场之上了。
广场,位于一处山巅上,视线所及中,最高的一处山巅。
环绕着广场,均匀地矗立着十二道三丈之粗的赤红色铜柱。
铜柱上,密集的符文样图案,镂刻其上。符线被镂刻的极深,直接穿进了铜心,好像是为了要与铜心处的某种东西相连接。
果然,观察之时,一抹银白色的雷芒,自符迹深处闪跃而出,发出了滋滋的雷电声。
抱拳粗细的漆黑锁链,一圈又一圈地盘桓结绕在铜柱之上,在达到顶端时,方才挽起了一个粗大的锁链结子。
结子悬吊着一个个囚笼,粗看起来,如同一个大的不可思议的路灯。
怀揣着好奇心,观察起十二道囚笼。
其中一个囚笼内,一位分外熟悉的妙龄少女,引起了王密目光的停驻。王密盯着她看时,她也恰好抬起头来,汪汪的泪眼,与自己来了个四目相对。
少女的外表,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珑珑的娇躯上,穿着一身精裁细剪短裙,冰雪般的玉肌,毫无保留地示人眼前。如瀑的漆黑长发垂落,散布在冰凉的铁质笼底。
这抹出尘的气质,让王密心尖狠狠一颤,他再熟悉不过。
“青……灵……青灵……”梦绕魂萦的娇小玉姿,让王密咽了口干燥。
轻唤声,让那青灵也抬起了头,那张妖冶无比的小脸,让王密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修长的睫毛,只是微微颤动,仿若是有天大的魔力,撬动了王密的心尖儿。
对口干舌燥的王密来说,没有比欲拒还迎地嫣然一笑,更令人心驰神往……
脑海中嗡地一声鸣叫后,眼前的一切,像是突然浸在了水波里。荡漾的一晃,自已已站在了一座异域风情味道十足的别墅小木屋前。
小木屋?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座位于灵火山域最深处的小木层,是他亲手建造!
唔!好久没有人来了!
看着脚下青石板的缝隙里钻出的小草,以及爬了半面墙,几要把门给掩着的藤曼,王密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声!
旧地重游,物是人非!
世间最寂落的事情,莫过于此!
想到这里,一抹夹带着思念的惆怅之感,兀地涌上心头!这抹情愫浓稠又炽热,充盈于胸,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哎!还是不要进去了!
生怕心中怅然浓烈到无法消解,王密轻轻叹了口气,扭过头来!
他一下子给怔住!
芦苇荡子层叠簇拥的木头栈桥尽头,一袭青衣少女,慵懒地调逗着水中的游鱼。
“青灵……”心中骤然一抽转而狂喜难抑的王密,失声叫了一声,并不由的走上前去。
接着,王密紧挨着少女,轻轻坐下。
“你来了!”对于王密的到来,少女显然也十分开心,并坐间,身子不由的紧紧靠在了王密身上,亲密无间,半分的距离感,都是没有。
似乎,当年的他们,并没有分开,并且已在这里生活了好久好久!
少女淡淡的体香,绝美的侧脸,让王密心中爆棚的幸福感无论如何都难以平抚。
他微闭着双目,看向远处的湖边!
“秋千呢?”心中猛地一紧,他发现对面那个他最喜欢荡的秋千不见了!!!
“栈桥的材质也不对……他明明用的是楞头而非板子……再者……”他扭过头去,看向别墅:“别别墅上是绿油油的藤曼……而水里……却是摇动的枯黄芦苇……”
疑惑间,耳际处,一阵淡淡的梵声响起了。
丹田微微一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玄奇清气,电光火石间,席卷了全身。这让正沉溺于某种深情中的王密,一下子如同处在了数九寒天的冰天雪地中。
刚刚,他的感觉有多温暖,这时刻,反转的冰冷也就越彻骨!
“阁下的媚术,当真恐怖!居然能够幻人心中之所想,甚至连形态举止,都是能够幻化出来。可惜的是,于我来说,似乎是差了一丁点儿!噢……也不对,道友的幻术,无可挑剔,可谓举世无双。只是……只是道友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否则的话,幻境也不会把这么粗糙……”
“你……你竟然醒了……”王密突如其来的清醒,不禁让女子大为吃惊,扭头过来,死死盯着王密。
即便是惊恞,但少女眼眸深处透出的,仍然是深重情愫的柔和,似真的与他在此厮守无数个年岁。可这般的美好场景,这般的款款情深,王密却再不敢贪恋一秒。
以他意念敏锐,明显是看出了这柔情,并非是真柔情,而是怨戾,积聚至极端的反向示现。
摄人心魄不假,要命也是真的!
呼……
青灵的面貌,在一阵幻变后,更加的妖艳无比了。趁王密失神,不知何时已伸到王密胸口的那双似乎触之可折的玉手,猛地生出了半尺长的血色鹰勾指甲。
吃惊不小的王密,身子果断暴退,半尺长的指甲,紧贴着王密胸口而过,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一击未中,女子不可能甘心,一丝冷笑闪过那怨毒的双眼,身子顺势一动,死死的将抓在其肩膀上的大手,拽入了怀中。
手臂肌肤上传来的带着力度的滑腻,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王密,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不过却并不敢,再多贪享半毫了。
“咔嚓!”
幻境破碎的声音响起。
王密这才发现,自己在幻境中,竟也能敏捷如此,爬到了石柱上锁链吊着的笼子处。
手臂粗细的栅栏前方,自己的右手,正被女子抱在怀里。
条件反射下,王密拼命的往外抽手,一抽,却发现被女子缚的纹丝不动。
“不好!”
“啊!”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手掌不听使唤地狠狠一抓。女子娇喝一声,抬起头来,狰狞的真容,终于显露了出来。
女子的面部,一阵诡异的蠕动后,无数银线似的银虫,犹若绵针,刺皮涌出。原本柔情万种的眼神,早充斥起了猩红和暴戾。
“魔族?”似曾相识的一幕,王密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下意识的一句,也是让女子吃惊不已。可转眼,大张开血盆大口,两排尖若钉子的牙齿,狠狠地刺在了王密的胳膊之上。
“吱!”金属相滑的一记刺耳声响起。
王密外表突如其来的变化,对怪物造成的惊吓,着实不小。而怪物一口之下的力度,也震惊到了王密。二人同时吃惊的一瞬间,王密的手,趁着松动的间隙,闪电般地抽了回来。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厉凄叫,女子直直的对着王密缩回的手追去。
逃命心切的王密,早已跃出铁笼半尺有余,布满蠕动银虫的怪物手臂,只摸在了王密的脚底板上。交接后,又是一捧子溅散飞灭的火花。
吃了一个大苦头的王密,根本不敢再与牢笼接触上丝毫,借力从铁笼上坠落而下。顺势甩出的一面银色巨盘,回旋后,稳稳地将王密给接着。
凌空的王密,对着十二道铁笼,环视了一圈。
铁笼子里关押的,全都是修士。
其中,有步态颤颤巍巍,站着都费劲,进入耄耋之年好久的老朽。也有盘腿正襟危座,比得道高僧还要正经的和尚。还有头戴皇冠,一国之君的皇帝。此外,还有一名脏兮兮的叫花子,一名身背书篓像是进京赶考的儒生。至于剩下的,就是七名妙龄女子,她们看起来,倒是都最正常。
这些子妙龄女子,可谓是个顶个的倾国倾城。特别是勾引王密的那女魔,身着金裙,像极了一国公主之尊。至于其本来面貌,竟然真的与青灵一模一样。
适才的一切,并非全是幻变!
诸修在王密看向他们时,全都一脸根本不信的盯着王密。
无论是王密出现在这里,还是刚刚破解幻术,逃生出天的本事,都让他们极度吃惊。
特别是那幻术,寻常修士,怎么可能逃出超凡阶修士布置的幻术?况且,他们巅峰时候,超凡阶,在他们眼里,也不过蚁蝼而已!
“吼!”打量完王密后,其中一个笼子内,那名身胖的得道高僧,大吼一声,气息陡然暴涨间,便达到超凡阶级别。
下一刻,身上的袈裟,不翼而飞,梵文密布的银色胸膛,露了出来。
“此人竟然是与大哥一样,本命功法都是琉璃铁身功!”赶考儒生满脸不甘的锤了一下铁栏杆:“当年这场摩天诏狱恶战,逼得大哥自爆法身。想来,大哥倾覆梵净寺后所得琉璃心决,已然下落人界,流布于世,最后由此子寻获!”
“这小子身上,还有一丝龙族的血脉。万幸,淡的已经废掉了。看来,是永无苏醒之时了!”一副随时要一命呜呼的耄耋老者,在几人谈话时,早就不胜了脚力,靠在牢笼内,嘟囔的道:“真是稀奇了!按说龙界飞升后,此界的龙裔们,早就被屠戮的一干二净了,没理由啊……”
“是啊!有着我魔族的血影雷达指示,绝对是清理干净了的!”与耄耋老者牢笼紧挨着的另一个牢笼内,是一个外貌年龄十三四岁的妙龄女子。满身的珠光宝气,小脸更是粉雕玉琢,看起来煞是惹人喜爱。见老者一说,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脑袋:“当年绝断血脉这件事情,可是我亲手做的,也是天魔血墓碑上第一个点亮的任务。怎么可能呢?连沾染了些龙族血脉的软金鼠族,都被灭族了啊!不……不可能的……眼前这头龙裔,绝对不是此界的……”
“哈哈哈哈!”
“我们有救了,适才,这人族小子认出了四妹的魔族身份。既是见过我族的成员,那就说明了,三千万年后的今天,我族再次重返三界了!”看起来一副名门正派扮相的中年修士,收起手中的折扇:“我们要等的,终于是来临了!哈哈哈哈……”
“真是妙哉!”头挽凤冠,比女皇还像女皇的另一名女子,拿起手中的魔杖,极其恭敬的半膝跪伏在地,仰天祈祷,喜极而泣:“唯愿……魔莲圣火……再次遍燃三界……”
王密连咽了几口干燥,面露狐疑的看着一众牢笼中,诸多修士的种种怪异。
“嗞嗞……”
在另一名长相清纯,惊为天人的女修,刚要开口附合些什么时,似是电压接触不良的嗡鸣声响起了。
声音并不大,严格的来说,是非常的小,但却是打断了在场所有修士颇为兴奋的话题。
更让王密疑惑不解的是,在这记声音响起后,适才还志高气昂的一众,纷纷目露起恐惧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适才用幻术迷惑王密的那魔物。
顺着众修的目光,王密看向这牢笼。
“哐!”
“哗啦!”
牢笼中的魔物,面色狰狞,双目赤红。它握起拳头,狠狠地锤击向牢笼栅栏,哗啦的锁链摩擦声,由此响起。
如此乖戾狠毒模样,就算外形分毫不差,王密也能理智的判断,此绝非玉杼殿的青灵仙子。
“不!!!”饱含着绝望,又夹杂着恐惧的尖锐嘶吼声,响彻而起,刺进了所有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