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妍是个异类!
爱情快消费的新时代,她忘不掉多年前几句轻如鸿毛的话。
钢筋水泥的大城市,她却一直记得故乡四季如画。
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四季变化总像是没有脚的。没有脚就落不了地,落不了地就扎不下根。几场风,一场雨,几个月的霾,再来三两场星星点点的雪,这一年就骨碌碌地被吹着跑过去了。
离开故土快五年了,苏清妍早已适应了城市里的四季变迁;离开他六年了,苏清妍却还不能接受失去他的现实。从清城到A市,从春到冬,她一直都盼望着能在一个阳光柔和,空气干净,布谷鸟飞过的日子里,再次跟他邂逅。
是年,苏清妍命犯太岁。杨牡丹曾经曰过:“太岁当头坐,无喜恐有祸。”杨半仙讲究多,尤其过年时,喜欢说好话,更喜欢听好话。她的吉言诸如“年年发大财”“天天遇好事”之类的一般都比较难实现,可是她的乌鸦嘴啄在苏清妍身上,却每次都啄得生疼。
苏清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知识小青年,离家回A市上班时,却还是乖乖地把杨牡丹给她的找黄大仙开了光的一粒转运珠给戴上了。
即便如此,苏清妍这一年过得还是不顺利。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新年上班第五天是周五,这一天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刚上班,杨牡丹的电话就打来了,“妍妍宝贝,我给你说啊,今天是雨水,你系一根红绳在右手无名指上,保准今年嫁的出去。”
又来了!自从苏清妍毕业,她的婚姻大事就排在了杨牡丹诸多事务中的第一位。
“妈,我嫁不嫁得了跟这节气有啥关系啊?”苏清妍颇有些不耐烦了。
“有!可是有关系!黄大仙说了,今天是雨水,而你是金命,水生金,只要按照她说的做,保准你久旱逢甘霖,桃花朵朵开……”
苏清妍无奈,“好好,我知道了!”
“赶紧找根红绳系上,不准糊弄你妈,系上了拍张照片给我看。”
“好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弄。”
苏清妍直要翻白眼,自从给杨牡丹买了智能手机,有事没事拍照片汇报行程已经成了惯例。
杨牡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苏清妍无奈,找了一根订凭证的白色棉线,剪下一小段,拿红色记号笔染成红色,系到右手无名指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杨牡丹,才算暂时平息了杨牡丹的夺命连环“call”。
中午下班,苏清妍赶去省图书馆,要把年前借的两本书还了。排队等候时,排在她前面的是个年轻女孩,身材瘦高,自然卷曲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纯白色长羽绒服下露出一截长裙的下摆。
今年春天来的比较早。去年的腊月二十六已经立春,所以,虽然还是在正月初,气温已经明显不同于深冬了。小南风比大北风温柔了许多,吹到脸上不再是生剌剌的疼,而是软软的像含着笑。
眼前这个女孩要么是怕冷要么是懂得保养,不像A市的其他年轻女孩子,已经着急地开始脱去厚重的棉衣了。其实苏清妍也并不比她穿得薄,棉衣靴子也还没换,长围巾绕两圈堆在脖子上,直要遮住那双黑白分明,清透如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