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泡過這樣的露天溫泉,只覺有趣,拿了幾根樹枝抵住大門,便褪去衣裙泡了進去。
裡頭寬敞無比,景色幽靜,馮蘅不是泡溫泉,而是在溫泉里面游來游去,東瞧西看,過了許久才終是起身更衣回御廚房。
東昇西落,迎了朝陽,送了晚霞,轉眼間馮蘅在此待了七日,她的生活極為簡單,不是練功,就是在王宮裡玩,餓了就去廚房,飽了就繞著御花園蹦踏,偶爾扮宮女,隨著皇帝去看戲,偶爾又扮娘娘,好去洗溫泉。
她有些倦了,這天便椅在一棵黑松上睡去,迷糊之中入了夢鄉,落花點點、柔情勝水,那是一個很長、卻又很快的夢,有她、有藥師、還有許多很重要的人,那些被她遺忘所的人們:
那年她九歲,正和女伴們邊著花環玩兒,太陽不大,風輕柔地吹著,送來了母親的呼叫:「阿蘅、阿蘅,該回家啦。」
她聞聲,抬首笑了起來,將花環往一旁輕放和女伴們說道:「我回家啦,我娘在叫我了,明兒在和你們玩。」說完,便往母親那頭奔去。
「今日來了幾位重要的客人,是你爹的故交,其中一個便是你未來的夫君。」母親說。
「娘,夫君是什麼?」
母親拉著她的手,輕輕搖擺,在風聲中,她听見母親說︰「夫君就是要和妻子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那妻子是什麼?」
「妻子就是要和夫君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馮蘅噘起嘴看著母親:「我不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我要和娘在一起。」當時,母親並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又無奈地笑笑。
在之後的不久,她看見了那個將成為自己夫君的少年,那人姓黃名藥師,時不時就來訪,他會帶她去街上看糖人,也會帶她去湖邊划船摘蓮子;會溫柔地說故事、吹簫給她聽,也會拉她辮子捏她臉地捉弄她。
他總是會來的,總是會的。馮蘅坐在門廊前想著,只是,某一天,他沒有再出現在那門前,也不再椅著那後院的老榕樹向她壞笑。
她等阿等、等啊等,直到幾天便成了幾月,幾月便成了幾年,她聽說黃藥師被逐出家門,可她始終相信他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