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声呼啸,锁链灵活地穿过他的剑舞,锋锐的棱角在俊美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与武器的材质无关,这场比试的胜利,归功于纯粹的技巧。
“承让。”荻芦莘扯动手中的锁链,末端的祭神仪飞向自身方向。
赶在重物与身躯发生碰撞之前,他单手抓住了被金属覆盖的书脊。
对方在初遇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自从他继任无尘宗主,同时也继承了无尘这个姓名。
礼尚往来,战斗方面的交流结束后,两人之间倒是并无隔阂。
身为探索者的星灵分支,议会根据数据分析,总结成一本初窥门径的攻略手册。
其中也有关于信息的保密需求,什么可以告诉副本世界的居民,什么不能。言行规范并不是强制性的,遵守初等攻略与否,是探索者的自由。
“荻芦莘,你也可以叫我教皇。”
语言通晓法阵使双方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和信仰有关的代称吗?不介意的话,我更偏好你的名字。”
“没问题。”略微的恶趣味没发挥用处,对称呼的选择,荻芦莘倒是挺随意的。
无尘宗的建筑以木材为主,依山而建。欣赏周围宛若仙境的山峦,荻芦莘有点想把自己住所的风格,改成自然风景的冲动。
“我很喜欢这里。”
宗主无尘短暂地离开了一会,或许是担心没人能阻止,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有可能出现的危险行为,他回来的很快。
查阅探测法阵收集的信息,荻芦莘待在原地,不得不说,宗门的风景挺令人赏心悦目。
真令人惋惜。
“很高兴你的赞美,新来的弟子们总得有人照看一下,所以,刚刚离开了一会。”介绍到自己的宗门,无尘有些自豪。
“倒是我的错了,抱歉啊。”
毫无诚意,平铺直述的语气,那个叫荻芦莘的家伙竟还在整理着那本书。
之前的物理交流中,根本看不出来像实心金属块的武器居然是一本书籍。
脸上的伤口早就自愈了,现在细细看来,书册的装潢倒也颇为精致。
奇怪的武器,奇怪的人。
犹有疑问,想到天赋测试时,和此人一起入场的小女孩,无尘追问了一句自己的疑惑。
“洛伊斯,和你同行的小女孩,你是她的家人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说着荻芦莘轻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连伪装的态度都没有。
只要能看到荻芦莘的神情,就没人能相信他话语的真实性。
“不带我参观一下宗门吗?”话是这么说,荻芦莘却先他一步离开,没等无尘回复。
无奈之下,无尘也只好追了上去。
至洛伊斯来到无尘宗,与她同行的黑衣男子,据他自己所说,他自称为荻芦莘。那人不由分说地邀请走了洛伊斯这群弟子的领路人,也就是他们未来的宗主。
留下他们一群人在原地如同迷路的小鸭子般,聚在一起,不知所措。
几名宗门的侍从脸上也带有焦急之色,不堪主持场面。
小孩子们抱团取暖,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即使有胆大之人,走出几步后见没人跟着自己,只好灰溜溜的跑回来。
等最开始被抛下的恐慌情绪渐渐消失,天性活泼的孩子们窃窃私语。洛伊斯躲在人群边缘,身上破烂脏污的衣服,让她看上去像个风餐露宿的乞丐,与周围的同龄人格格不入。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远不是她能琢磨明白的。
加入了梦寐以求的宗门,然而洛伊斯的心中,仍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和怅然若失。
呓语宛若梦魇,挖掘她不愿回首的过往。
“阿兰打败了威胁村民的恶兽,村庄里的大家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微弱烛火摇曳,暖光扩散至床榻。洛伊斯紧贴在母亲的身旁,温柔的女人拢着她小小的肩膀,轻声讲述流传已久的故事。
伴随柔软得令人昏昏欲睡的童话,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画面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灰影,它们用刺耳的尖啸嘲讽她的眷念。
最开始,洛伊斯崇拜着故事中无所不能保护村庄的仙人。他们无所不能,似乎所有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然后以美好结局结尾。
那场大雨,浇熄火焰,救下了她的性命。
可洛伊斯再也没有能够容纳她的家,在她玩闹一天后为她擦掉脸上尘土的母亲,她只剩下她自己。
她谁都不恨,洛伊斯挣扎着爬起来,拨开身边的杂物,她想要活下去。
湿润泥土上,留下步履蹒跚的小脚印,又很快被雨水冲刷殆尽。洛伊斯存在过的痕迹,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如同她的父母,还有弟弟有了崭新的开始。父母会重建新的房子,他们会成为新的家庭。
而洛伊斯不在其中。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单薄的身影上,她撑着枯萎树干稍作喘息,极目所见,雨幕连天。
从这一刻起,崇拜转变成艳羡,洛伊斯渴望成为像故事中仙人一样自由自在的人。
现在,这个梦想,已经快要实现了。
“那个女孩,我听人说,她和突然出现的光雨有关。”
“谁啊?”
最先说话的高个男孩指了指洛伊斯所在的方向。
有人把话题引向洛伊斯,众人的目光投向人群的角落,她低着头,身型笔直的杵在边缘。
天真的孩童都有着从众心理,他们的视线蕴含着好奇,憧憬,也许还有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通过入宗试炼的孩童多半都在十岁左右,其实这也称不上试炼,只是对修仙天赋的筛选。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男孩,身上衣服隐约可见浆洗呈现出来的白色,腰间系着做工简陋的平安扣,虽不复杂,却能看出编制此物之人的拳拳之心。
男孩往一旁挪了几步,靠近被瞩目的女孩身边。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洛伊斯。”声音很虚弱,但咬字清晰。
晃动的绳扣吸引了洛伊斯的一部分注意力,恍惚中,她记起了它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