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灵露娜缩小体型，跃上芊岚左肩，修长蓬松的尾巴搭在另一侧，自然垂落，看上去像个造型奇特的围脖。
虽然露娜是目前世间仅存的唯一一个伴生契武，芊岚还是很难把她当做纯粹的武器。与两世相伴的长剑相比，露娜更像是鲜活的生命。
进入柏歌城前，察觉到鸦青对于未知城镇的紧张，芊岚翻查自己第二世的时候，有关魔域中羽化圣殿的记忆。
“前方柏歌城不属于圣殿的势力范围。”
简短的安慰并没起到作用，鸦青往自己身上覆盖各类隐藏行踪的法阵的速度更快了。
甚至觉得这还不够保险，不知鸦青从哪翻出了件带有宽大兜帽的披风。这种不常见的造型大概率是鸦青自己缝制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学到的奇怪知识。
羽化圣殿追踪叛宗者的方法，一向是根据伴随修炼者灵核的烙印定位。遮掩容貌与否都对此造成不了影响，反而会让他在人群中更显眼。
柏歌城不受羽化圣殿影响，至少在芊岚的记忆中是如此。更何况他还在鸦青身旁，所以这暂时并无大碍。
烙印无法消除，或者被永久屏蔽。从穿过屏障的那一刻起，定位烙印将瞬间激活。在羽化圣殿接收从玄界边境传输而来的叛宗者的信息后，相隔较短时间，位于魔域的分殿也会同步此讯息。
“柏歌城。”随着和城镇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鸦青的视野中，已经能够看清这座城市的名字。
许是芊岚没取走他性命的缘故，鸦青显得有些活跃，没之前那么拘谨。
远处的城墙看起来像个敷衍的摆设，各式各样的建筑废料堆起一个不算高的围墙，拱卫着鹤立鸡群的城门主体。
“这就是城市吗？”鸦青喃喃自语。
青雀区的聚落基本都是村庄规模，他从未见过真正的城市，对其的了解仅限于来自书楼的书籍。
城门大开，与其说它是城门，都有些不切实际。与周围的废料堆相比，精致的门框没有一点防护的作用，大约只是告诉路过的人，这里是柏歌城正门的入口。
如若不嫌脏乱，甚至可以从旁边崎岖的城墙上翻过去。
敞开的城门处没有守卫，安防简直是无稽之谈。鸦青对此倒是并无意外，也不觉突兀，毕竟他未曾亲眼见过一个城市该有的模样。
走过城门交界的一瞬间，冥冥中，不知从何处浮现的锁链，缠住灵核，另一端好似隐藏在不可知的虚空。
陡然断崖式下跌的灵力感知使鸦青有些疑惑，他试探着伸手触碰，隐约感受到锁链所处的位置。
空无一物。
下一刻，鸦青感受到了整条锁链的颤抖，以及身侧如深渊般的灵力波动。
随着狼灵缩小体型，无论是周围狂暴的灵力，还是连接着灵核的锁链，都趋于平稳。
陡然失去力量的感觉，倒是颇为新奇。却也和鸦青自己曾是凡人的时候不同，灵核仍然存在于体内，只是与环境中灵力的联系难若天堑。
灵力在鸦青的感知中，朦胧地不定漂浮。
“发生了什么？”
这时，鸦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警惕着周围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侧身隐约护住芊岚。
“不必如此紧张。”
望向神色自若继续前行的芊岚，鸦青一时不明白，刚刚是否是他出现了错觉。
幸好，随身的储物空间还能正常使用。鸦青将配剑收入其中，快速追上了芊岚的步伐。
“寂灵场域，这就是你刚刚所经历的。处于场域范围时，会压制灵力与修炼者之间的联系。”
街道上还有跪伏在地的市民，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祈祷。陆陆续续直起身子的人们，有的哭泣着，有的与周围的人一同庆贺。
场景看起来和在青雀区部分村庄里看到的情景极为相似，带着泪水的喜悦脸庞，以及一种狂热的虔诚。
“仙宗。”鸦青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因为仙宗的巡羽令使还在一旁，听上去没什么底气。
似乎想到了什么，鸦青迅速把自己藏在宽大的兜帽中。无法使用灵力进行传音，他只好小声而鬼祟地向芊岚询问。
“等等，圣殿的人也在这吗？不是说，这里不属于仙宗的势力范围吗？”
“与仙宗无关。”芊岚的话语让鸦青冷静了不少，但他仍然疑惑人群的行为。
并非冒犯，但这些人的行为，的确和青雀区的那些村民颇为相似。
小心地避让过地上散落的杂物，大多是些灰扑扑的面包，以及拾捡着这些东西的男孩。
那座位于广场中心，精美绝伦的金属塑像，瞬间吸引了鸦青的注意。
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芊岚的说明。
“天秤装置，它维持着足以覆盖整片城市的寂灵法阵。不如说废墟城市的范围，取决于天秤实际能够完全控制的面积。”
“当我进入柏歌城，也就是这座天秤控制的寂灵场域时。它无法压制伴生契武的力量，但天秤的内置逻辑又无法让它视而不见。”
肩上露娜垂下的尾巴甩了甩，算是对自己正式命名的回应。
“极度失衡后，天秤会以自身为代价，化为毁灭性的最终机制。”
天秤下的方形底座较为厚重，比芊岚也高出不少。
贯穿表层的裂痕，令人惋惜艺术品的缺陷。不和谐的存在，明显可以看出是为了掩盖曾经篆刻在底座上的字体。
无法辨认底座上究竟写的是什么，狰狞裂痕中残留下的灵力走向却格外熟悉。
“奇怪，羽化圣殿来过这里”，芊岚喃喃自语，同时似乎也是询问自己，“为什么？”
对第二世而言，现在的芊岚进入魔域的时间，有些过于提前了。
“所以，呃，您自我压制等级，为了避免造成天秤失衡？”
令使所指的那个东西，外表有点奇特，他从未在书中见过类似的生物。
“可以这么理解。”芊岚回过神来，不过还是继续思考着刚才的问题。
他并不认为柏歌城的居民，能旁观外人破坏天秤，之后也没派遣防御人员。
底座裂痕的来历，或许仍在柏歌城建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