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凤心多年江湖浮沉,又在商海打拼,隐约感觉到孟云志身边出事了。
难道元宝遭难?如果孟云志没了这左膀右臂,该如何行事?
而且听孟云志言语,此次见钱康国、杜如海,他可是带着枪药去的。
可孙凤心自己仍然病榻上躺着,帮不上忙。
刘少卿在一旁看出了孙凤心心思,放下药罐说道:“兄长别担心,我看这个孟云志刚才面色微红,气息沉重,应该是有怨气,这样,我跟他一道去见钱康国和杜如海,一来给他们的家小送药方,二来也能帮你盯着你的好女婿,如何?”
孟云志一路走到太医院外的大街上,此时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找不到钱康国的宰相府。
问了几个街边路人,却没一个知道的。
怎么就没个导航之类的呢?看来抽空可以在这方面开发开发。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身旁响起了刘少卿的声音:“孟掌柜,想去相府,请随在下来。”
“刘太医?怎么还劳烦您前来?”
“不妨事,我刚好也要去相府送药。”
“是钱大人。。。?”
“哦,是这样,犬子不日即将与钱大人孙女完婚,钱大人的老母尚在,我这是受钱大人所托,给他母亲调养身体。”
“我早就听说刘太医的儿子刘觞是当朝英才,和钱大人孙女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恭喜恭喜!”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相府。
递过拜帖,被领进正堂喝茶。
一盏茶的时间,钱康国身着便服走了出来。
“刘太医!又劳烦您来给家母送药。”钱康国将刘少卿手中药恭敬接过。
看来这钱康国也是一个孝悌之人。
孟云志的火气顿时少了半壶。
宾主坐定后,钱康国首先开口:“刘太医,怎么和孟老板同路而来?”
听到问话,刘少卿缓缓答道:“孟老板的岳父,在下的结拜兄弟孙凤心偶染小恙,接至太医院医治。孟老板入城看望,听说他也要拜会相爷,所以就一同前来。”
听出了刘少卿话里有话,钱康国也不深究,转向孟云志道:“孟老板,今日前来,刚好老夫也有事要与孟老板相商。进来吧。”
钱康国话音刚落,杜如海的身影从后堂转了进来。
孟云志感觉自己又被算计了一道,原本已经压下的火气,再次腾地燃了起来。
“杜大人也在,刚好,省的我再跑一趟吏坤卫了。”孟云志夹枪带棒地阴阳一句,也不管钱、杜二人面上挂不挂得住。
杜如海怔了一下,立马笑着说道:“我说孟老板,是杜某做错什么让孟老板如此气盛?请指教,在下一定改正。”
没想到这老油条一句话就将孟云志的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于是孟云志正色说道:“二位大人,也不用藏着掖着,这梁朝发生的事,哪一件不在您二位的手掌中?孟某原本就是个商人,还是入赘的赘婿。
既然你们想让孟某替你们除害,那就理应给孟某照顾,孟某一不要钱,二不要名,现在孟某在前面替你们冲锋陷阵,你们一个宰相,一个吏坤卫的统卫,连孟某的家小都不能保全,害的孟某现在家破人亡。
就连孟某的妻子都是孟某自己带人救下,你们这些为官之人在干什么,酒桌上一套,背后一套,什么时候能诚信一次?”
孟云志对钱康国和杜如海的怒火随着孙府院落里的尸体鲜血不断发酵。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呵斥的场面并未发生。
相反,钱康国与杜如海神色逐渐凝重,脸上竟有愧疚之意。
钱康国语气沉重地说道:“孟老板,话已至此,我也实不相瞒。你们孙府遭屠之事,百加县令李有年第一时间已经报之于我,但他们一时之间也没头绪。
今日早间,杜大人的吏坤卫和开齐守备将军送的军报一起到了我这里,我将杜大人叫来后,两人一起商量后,才最终拼凑出了完整真相,你带着人从盐会的狼犬小队手中救下了你的妻子。
我们也才最终确定狼犬小队就是这次孙府遭劫的真凶。”
“最终确定?”孟云志此时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从椅子上刷地站起:“那么明显的事情,你们一个宰相,一个统卫,手眼通天,整个梁朝都在你们掌控,你们到最后才能最终确定?滑天下之大稽。我一个小小商人,都能想到的事,你们这群宦海巨鳄竟然不知道?”
“孟老板,你两颊通红,内火上涌,这茶里有菊花,您赶紧喝一口,消消火。”刘少卿打住了孟云志的话头,而后转向钱康国和杜如海说道:“二位大人,孟老板心忧家小,加之一路舟车劳顿,未曾休息,所以虚火上浮,语气急躁,还望二位大人理解。”
杜如海叹了口气,来到孟云志身边拍了拍孟云志的肩膀,说道:“孟掌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来,坐。稍安勿躁,听我和钱大人慢慢说。”
孟云志见杜如海并未因自己言语不敬而气恼,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后,喝起了菊花茶。
杜如海说道:“其实,从百加县令李有年告知孙府蒙难,我就基本确定,这应该是盐会于一刀手下狼犬小队干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派兵抓呢?”
“派兵?”杜如海眉毛上挑反问:“派哪里的兵?以什么理由派兵?造反?”
“公然行劫,屠杀百姓!”
“证据呢?”
杜如海最终这一问,让孟云志恍然大悟,瞬间理解了自己逻辑上的漏洞。
自始至终,他与万阎王和萧红樱的推断没错,但也只是推断,因为他们拿不出铁一样的证据。
在拿不出证据的时候,他作为受害方,可以通过追击来验证自己的推测,而官府这些人不行。
见孟云志不言语,杜如海语重心长地说:“孟掌柜,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整个梁朝都知道盐会的于一刀和他的这帮畜牲罪恶滔天,但始终没办法将他们根除?
就是因为我们是朝廷,和他们这种山贼土匪不同,我们拿不到足够的证据。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想要借助你的力量来最终拔掉这个大毒瘤的原因。”
钱康国也接过话头:“孟云志,今天你一入城我和杜大人也就知道了,你心地善良,赶去看望家人,所以今天你有这般火气,是人之常情,换句话说,如果你没这些火气,那就算我和杜大人看错了人。”
孟云志脸上发烫,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刚除掉了个兰家就觉得自己计谋远虑,举世无双,现在才发现自己也就是个商人。
“二位大人,孟某年幼无知,言语冲撞。还请赎罪。”
“不打紧不打紧,年轻人总要有冲劲才是好事。”
杜如海此时突然说道:“孟老板,实不相瞒,当年,狼犬小队为祸一方,百姓饱受劫掠之苦。我和钱大人决意为民除害,但苦于找不到证据,钱大人与我商议后,由我派清吏司精干之士百余人,交由衍威将军邵左的副将骠骑将军连绍荣统领,想去抓住狼犬小队。
结果,无功而返,连绍荣将军之子连翘也生死不知。回朝后,钱大人也受到了朝野上下的围攻,指责他擅自用兵,当时,钱大人差一点就。。。”
钱康国摆了摆手:“往事不提了,杜大人,现在,既然话已说开,那我们就好好谋划谋划,如何将这伙禽兽铲除。”
“几位,军机要事,在下就告辞了,孟老板,我在府门口等你。告辞,杜大人,钱大人。”刘少卿果然四平八稳,丝毫不漏把柄,不等钱康国和杜如海开口,自己就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