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志到了兰府,发现兰府内花香四溢,兰曲九早已在正堂围炉。
进入正堂,堂内除了兰曲九与孟云志外,还坐着一名年轻女子。
兰曲九为孟云志点了杯茶,笑道:“孟老弟,没想到你交友广泛,人脉通达四海,还望以后孟老弟能多多提携。”
一听话头,孟云志明白兰曲九这是要自己在万阎王那里说好话,但这个绳现在孟云志不打算松,这可是能让他兰家大放血的一把尖刀。
“兰老板过奖,不知这位姑娘是?”孟云志岔开了话头。
“哦,容我介绍,这位是万海城中最大的饭庄,庆云楼的老板慕容紫云。”
慕容紫云打扮妖艳妩媚,身上有着浓重的脂粉香,让孟云志一闻就记住了她。
奇怪的是,虽然是脂粉十足,但却一点不落俗套,眼波流转间,竟有一丝英气飘过。
有意思。孟云志对这个慕容紫云来了兴趣。
“孟老板,我听闻您前日在一海庄宣布了您的云熙小镇计划,还说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不知这是否当真啊?”
“慕容老板谬赞,我孟云志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琢磨赚钱,这云熙小镇计划既然发布了,当然是当真。这不,百加县中大半商号已经加入,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启动了,怎么,慕容老板有兴趣?”
慕容紫云端起茶杯,朱唇轻启:“不瞒孟公子,我们庆云楼地处海边,扼京都入海之咽喉,靠山吃山,靠海我们就只能吃海。海鲜一类自是万海城特色,又因为万海城的冷暖海水交替冲撞,所以渔场资源丰富,出产的黄鱼贻贝肉质绝佳,尤以葱烧黄鱼,翡翠贻贝为传世名菜,先帝品尝后,御笔题字,天下绝唱。”
“好呀,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尝一尝贵楼的手艺。”慕容紫云的一番话勾起了孟云志的馋虫。
“好虽好,但我们近来遇到难处,恰巧得知孟公子这里的云熙小镇计划,所以想来请孟公子指点门路。”
孟云志微微一笑,立马拍胸脯保证:“这不成问题,不知我该怎么帮姑娘呢?”
慕容紫云放下茶杯,以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海货贡。
“姑娘的意思是,您要进贡海货?”
慕容紫云点了点头,这让孟云志心里泛起了嘀咕。
兰曲九在一旁赶紧劝道:“孟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京都里的王公贵族们大多喜食海货,慕容老板是每年指定的皇商。
近年四时不正,气候异常,这海货运输往年可以趁冬季屯冰运送或腌制运输,但今年朝廷下旨,征收鲜货,不可腌制,这可就难为坏了慕容老板了。
孟老弟神通广大,于是才想来求助一二啊。而且这单如果孟老弟不接,恐怕于孟老弟的云熙小镇计划不利啊。。。”
原来在这等着呢,孟云志心里知道,这是兰曲九给自己找的茬,自己如果不接招,那兰曲九估计就要明目张胆带头抵制自己的计划。
眼见慕容姑娘娇滴滴美目含泪的样子,孟云志端起茶杯,郑重说道:“慕容老板放心,这活,我接了,这样,如果这单合作愉快,希望慕容老板和兰老板,能够多多提携孟某。”
见孟云志进了套,兰曲九笑口大开,与慕容紫云相视一笑:“老弟哪里话,这样,我在这里做个见证,这单生意要是你搞定了,慕容姑娘,给我兰某人一个面子,以后你们的贡品运送都交给孟老弟如何?”
“既然兰老板都这么说了,小女子哪有推辞的道理,来,孟公子,我敬您一杯。”
吃了半日茶后,孟云志心满意足回到店里,突然感到一股杀气。
回头一看,孙熙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
孟云志殷勤说道:“娘子来得早,赶紧坐,元宝出去帮我做事了,今天我来给娘子端茶递水,捏肩捶腿。”
孙熙白哼了一声,秀眉紧锁,瞪着孟云志:“孟老板好闲在,店门就这么开着,也没个人支应,说,你去哪了?”
“我一早闲来无事,出门逛逛,在鱼池边看鱼了!”
“想必是一条涂脂抹粉的美人鱼吧?”孙熙白似笑非笑地怼了回去。
孟云志见事情败露,脸上赔着笑,低着头坐在一旁。
孙熙白拿起账本扔在地上,孟云志立马会意,双膝一软,跪在账本上。
“说吧,去哪个腌臜地方了?我们孙家可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孟云志还是谄媚一笑,厚着脸皮说道:“娘子,我真的是去看鱼了,看到一半,确实被人请去了个腌臜地方。”
“继续说。”
“那个兰曲九请我去吃茶,这不是顺便谈了笔生意嘛。”
“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麻绳竹筐。”
“真的,不信你看。”孟云志从怀里掏出与慕容紫云签的约书,放在孙熙白面前,然后识趣地跪了回去。
孙熙白拿起约书看了起来。
正在此时,元宝从外面回来了,看见店里这一幕,立马回避,嘴里念念有词:“夫人和姑爷现在玩的可真花,之前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往来害怕老死,这世道。”
“滚!”孙熙白和孟云志不约而同地一声吼,吓得元宝立马收拾东西出了门。
“起来吧,我就信你一次。”
孟云志如获特赦,赶紧掸了掸衣服坐到夫人旁边。
孙熙白盯着约书,越看越不对,对孟云志说道:“据我了解,这庆云楼是累年的皇商,每年却是往宫里送了不少的生猛海鲜,今年我听父亲说,因为天气问题,冰块短缺,海货运送困难,他们已经延期进贡多次。
这活连马行都不敢接,你接了不是找死?难道你比马行的运力更大?不对,你是不是中了他们的美人计,被迷住了?”
孟云志此时眼神却慢慢变得冷静清澈,说道:“他们的那点小九九,我能不知道?你看着吧,这次我要从他们这捞一票大的。阴谋?就这?哈哈哈!”
看着眼前孟云志得意的样子,孙熙白心里隐隐担心起来。
“娘子,今晚我们去一海庄吃顿饭吧?顺便也要把我们俩的事讲清楚吧?”
“我们?”
不等孙熙白说完,孟云志拉着她就奔向一海庄。
找了个最宽敞的包间,冷热碟走菜后,孟云志举起酒杯说道:“娘子,近日事务繁忙,我无暇顾及自己家事,今天得空,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你想聊什么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对吧?”孙熙白聪颖过人,早已料到孟云志的目的。
“不错,我当时。。。”孟云志刚要讲述自己穿越的经过,就被孙熙白打断。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穿越者,你要遵循一个原则,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因为一旦你的身份被暴露,那你的下场不会比你们孟家的历代先祖好到哪去。哪怕是对你最亲近的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穿越者的时间源头分属不同时代,一旦暴露身份,极易引起一些非常麻烦的事情,最常见的就是祖父悖论。”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孟云志现在对自己娘子的身份愈加好奇。
听到这话,孙熙白的眼神逐渐暗淡,她自小便一点点恢复穿越的记忆,这让年幼的她十分痛苦,整个人都处在分裂挣扎中。
好不容易利用家族势力一点点查出了些许眉目,才让自己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好了,别担心了,现在还是说说你吧,你这次接了庆云楼的海货贡品,万一不能按时运到,可是要掉脑袋的。”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孙熙白相信孟云志的能力,但这毕竟是古代,还有斩立决这样的刑罚存在呀。
孟云志面色平静,品尝着眼前的美食,安慰孙熙白:“放心吧,海货,做好保鲜就行喽。快吃吧,菜凉了。”
后面的几天,百加县出现了个奇景,街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自愿替各家各户掏粪清理厕所的掏粪工。
整个百加县现在在发动一场“爱县卫生运动”。
县衙里,孟云志和李有年在后堂正聊天。
“孟老板,你说的这个爱县卫生运动,是什么意思?”李有年对孟云志时常蹦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很是好奇。
“李县令,甭管这个名字奇怪与否,您就说,这家家户户的厕所,也就是茅房,如果不及时清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有年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后果严重,不仅气味难闻,还容易滋生疫病,所以朝廷规定每个属地,无论大小,都由官府出资聘请人员清扫茅房。”
“那大概多久清扫一次?”
“冬季两月,夏季一月。”
孟云志点了点头:“李县令,现在我自己出钱,替全县的人清理茅房,处理秽物,每周清理一次,我的要求就是您在县外给我开辟一个专门处理秽物的仓库,所有秽物由我处理,您看如何?”
李有年一听,十分激动:“当然好了!孟老板有这种觉悟和能力,那对百加县全县都是好事啊。区区一块地方,好说好说,那您看是不是能落在纸上?”
这正中孟云志下怀,快速签了契约,孟云志又马不停蹄来到破庙。
万阎王早已接到孟云志书信,孟云志一到,万阎王正色道:“恩公,人我都给你备齐了,就等你发话了。”
“多谢万老大,钱,我已经都备下了,晚些时候就派人给你送过来,诸位都知道自己要干嘛了吧?有没有不愿意的?”
万阎王说道:“哪的话,这些都是穷苦人,我也只能每天施舍他们两顿粥,这不是恩公说能给他们一个吃饭的活计,哪还有嫌这嫌那的。掏粪就掏粪,没啥不愿意的。”
“好,今天起,大家就是孙记粮铺的员工,整个百加县的茅房打扫,卫生就交给各位了,具体计划,明日到城外的清理场,我自有安排。”
回到孙记粮铺,孟云志伸了伸懒腰,翻看了下元宝所记账目,喃喃自语:“是时候了,就从这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