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这是一只新鲜的玄虎妖尸！我的天……道友莫不是独立猎杀了一只玄虎！”
“错不了！而且这躯体很新鲜，血肉中还残留着妖元的气息，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月！”
何管事双目爆出精光，兴奋的绕着地上庞然大物不停观摩，嘴里琐碎的念叨着。
游缺对何管事的话不置可否，静静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对方是个做生意的人，凡是生意人，都会有些恶臭习惯。
他已经适应了如今孱弱的自己，自然也要适应因为孱弱而带来的，那些没有多少意义却又无法规避的琐事。
果然，没过多久，何管事兴奋的神情隐下了。
他轻咳一声，面带遗憾：“可惜！这只玄虎并没能够诞生出真正的妖灵，否则进阶到二阶妖灵境后，这具妖躯价值定会暴增，如今这行情……区区一阶妖尸，可值不了多少元石。”
有趣的令人心烦……
游缺并未搭话，只用藏在黑纱的瞳孔望着对方，无形的视线化作有形的“审视”。
在对方明显感受到这种“审视”，尚未因此产生不快之前，他开口：
“呵……”
“管事莫要欺褚某不懂行情，褚某也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一只完整、新鲜的妖尸什么行情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是一只天赋神通的玄虎。”
“嘿嘿……管事也不想想，若是妖灵境的玄虎，我们兄弟几个如何敢打它的主意？管事又如何能得见此物？”
“管事如若没有诚意也便罢了，东边的栖霞坊市内相信会有人愿意和褚某好好聊会天的，索性不过两三日路程，还是等得来。”
言毕，他双手抱胸，静静望着对方，只是目光中再不见任何情绪。
妖族二阶妖灵境，对应人族神意境，甚至因为妖族天生的强横肉体，神意境修士少有能够战胜同境界妖兽的。
在元丹未证之前，个体的修行力量很难对付同阶的妖族。
否则，一只肆虐凡间的低阶妖兽，上元天符门也不至于派出数十人的猎妖团队。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选择，可惜，却遇到了一只天赋神通的玄虎。
虽说那些宗门修士年纪轻轻，缺乏生死之间的砥砺，但是这只畜生确实完成了反杀数倍自己修行力量的壮举。
这样的家伙留下的“遗产”，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价值。
何管事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像他这种生意人，不怕客户难说话，怕的就是这种张口“诚意”却不肯主动出价的家伙。
这类人心里都会有个明确界限，一旦低于这个界限，在其心里就会给双方的合作画上句号。
沿着妖尸缓慢的踱步，何管事心头萦索。
很快，便做出了决断：“阁下既然言‘诚’，那老朽便坦露诚心。”
“道友这具妖尸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入春以来老朽还没见过这样完整的妖兽材料，道友索性便报个价，只要价格合理，老朽可替阁主做主，与道友达成合作。”
何管事的直接了当让游缺有些意外，看来对方还未被墨家商学顽固的思想禁锢住思维。
这样挺好……
游缺微微抬起下巴，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确实有所反应，这是他显露诚意的方式。
“一口价——”
他特地拖了拖声音。
“八百块元石，少一颗，也不行。”
显然他的回答不像看起来那般有诚意，何管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拧巴起来。
“亦或者，管事也可以让褚某在这宝器阁二楼上任选两件法器傍身。”
直到听闻游缺追上来的这句话，何管事微微扭曲的面容才稍微正常一点，他又在地上踱了两步，叹息道：
“这个……只怕老朽做不了主。”
“那管事便寻个能做主的人说话。”回应清澈有力。
这阁楼分四层，第二层里面不出意外自然都是中阶法器。
法器，作为大部分修行者道途争伐最有利的伙伴，自然也分个三六九等，如今主流的修行界，无论道儒释，还是兵法墨，都修持相应法器。
法器的品阶与道术等同，分低、中、高、超四等。
某些潜力巨大的法器随着主人长时间的祭炼，有概率完成进阶。
不同等阶法器之间威能差距自然极大，但同阶之间有时候也会有着巨大的差距。
倒不是游缺不想要高阶法器，而是他如今凝元境五层的修为掌控高阶法器太过吃力。
并且，就算是把身家全部拿出，加上那具妖尸亦不可能够，除非选择拿出气海内的秘符。
那他就是真的疯了！
游缺可以接受使用等阶不高的法器，毕竟已经“凝元五层”，再也坏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希望可以使用等阶不高，却相对精品的法器。
他的目的便是在这宝器阁二楼，能够自由的带走两件精品中阶法器。
……
稍显闭塞的偏殿有些沉闷。
只有游缺一道身影，他的目光正透过开放的偏殿大门观察着正殿内。
稍早一些，那位何管事离开了偏殿，带来一位黄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在玄虎妖尸前探查一番，便又同着何管事离开了。
临走之时，中年男子神魂微动，在游缺头顶拂过。
神魂的波动温和，没有恶意，只接触了一缕属于游缺的气息。
游缺心里明白，对方是在探查自己的修为。
他不做掩饰。
有时候暴露修为未必是件坏事，至少能够降低对方戒备。
当然，在暴露的同时，你最好拥有能够超越表面修为的手段。
这次时间过得更久些，大约盏茶时间，何管事笑呵呵的来到偏殿，他指着正殿大厅：
“褚道友，请吧！”
游缺嘴角微翘，信步而去，看来对方的戒备心比他想象中的要低。
既如此，他要叫这些人明白——
修为低微，不代表见识低微。
……
殿中果然俱是中阶法器，林林总总大概不下近百件，品质有高有低。
这些法器前，只有一些材质、炼制手法等简单介绍，想要详细了解则需要与周围侍者详谈。
这是墨家商盟一贯的套路，绝不明码标价，不同的人有不同价格，不同时间段也有不同的价格。
他们掌控信息差，进而主动控制市场。
游缺在法器密林中大步而走，神魂化作一张无形之网，对身边一件件法器进行信息扫荡。
反馈而来的知见，迅速在脑海中编织，然后做出判断。
那些炼制粗糙，材料简单的普通中阶法器，不能令他的神魂逗留。
突然，他停步，并未转头。
指着身侧一枚散发着紫色光晕的珠子开口道：“这枚珠子，我要了。”
何管事顿时老脸一苦。
这颗“紫罗珠”炼制手法精巧，其内铭刻的阵纹也颇为玄妙，更重要的是，此珠乃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瞬发类防御法器，至少价值三百块元石。
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出口无悔的道理，因此爽快的命令一旁侍者将这枚“紫罗珠”用精美礼盒包装起来。
包装的学问也是伴随着墨家商学的兴起，才渐渐流行起来的。
当物件被赋予了超过自身用途的意义，那么它的价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将礼盒交给游缺，何管事打了个哈哈：“哎呀，褚道友真是好眼力，这枚宝珠可是欧阳宿大师的佳作，在这第二层内价值绝对能够挤进前五！”
“是吗，看来我运气不错……”
游缺淡淡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喜乐，黑纱下却又有笃定的嗓音传出：“那东西叫什么名字，我也要了！”
何管事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的脖颈有些僵硬，目光顺着游缺手指方向望去。
在游缺指尖的正前方，是一方黄玉小印。
晶莹剔透，宝光自敛，在阵法形成的防尘罩内悬浮流转。
年迈的何管事声音都有些沙哑：
“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