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落水的时候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
那是因为我们失去了一段记忆,在羊水中的时候,我们曾经在水中独自生存了十个月。
屏住呼吸的窒息感,伴随着水压的挤压感。
江淼感到自己的身体仍在不断下沉,因为水压在增大,自己马上就要憋不住气了。
就在几秒前,自己仅仅是站在船边往水里观望,却被一股巨力拉近了水中。
双手不住的在身体周身摸索,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拉下了水,然而手能摸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就在落水的一瞬间,屏住了气。然而在水中下沉的太过于迅速,自己吸入的空气,与水压共同挤压着胸腔与肺部。
终于,身体与意志力,都无力再支撑自己憋气了,江淼吐掉了所有空气。
整个人,仿佛要被水压扁了。
呼出的气让肺部得到了舒缓,但窒息与缺氧的感觉随之而来。
最终,意志力无法对抗本能,湖水涌入了口中、呼吸道、肺部。冰凉彻骨,疼痛欲裂。身体在痛苦之下本能的抽搐,水压的痛苦与呛水的痛苦撕扯着全身。
原本是一次独自的江上泛舟。
落水了!
“大约是结束了吧,我的人生。”最终出现在脑海里的,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一片绿色出现,无边无际。
“你将获得我的力量!”有这样一个声音流入了脑海中。
江淼的意识仿佛慢慢苏醒了过来,眼见满是绿色,绿色的光,温和而又明亮。
这是纯绿的世界,绿光的世界。
这世界很完整,在这世界的结构上,让人感到熟悉,而形状却觉得很陌生。
有人,有动物,有建筑,似乎有所有已知的一切,但是形状却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
而这些东西唯一相同的在于,全都是绿色所覆盖。
“你将获得我的力量!”同样的一句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这声音似乎就是那绿色世界本身,甚至这话语都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绿色。
“你是谁?我在哪?我在这里干嘛?”
经典而复古的三连!
但是没人回复。
这绿色的世界让人沉迷,能感受到力量,仿佛自己可以肆意塑造一切,毁灭一切。
江淼尝试着改变这些建筑的形状,他肆意的捏合与分离着一切。建筑,山峦,甚至人与动物都可以进行塑造与毁灭。
“你将获得我的力量!”
复读机一样的声音。
江淼在思考,他说的是“将”获得我的力量,而不是已经?
可是自己似乎有着在这绿色世界里捏合一切的力量,难道他说的不是这个?
绿色力量在身体里流动!身体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但逐渐的,视线却又越来越模糊了。
绿色也在逐渐消失,但并不是这世界消失或颜色的消失,而是眼睛,眼睛在逐渐闭合。
绿色的世界在缩小,逐渐变成眼睛的形状,并仍在缩小,直到只能看到一条缝隙,最终缝隙中的绿色也不见。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视野,笼罩了意识。
水流感!就像落水时一样,江淼觉得,水流动的感觉包裹着身体。
不太一样的是,相比从船上落水,身体并不觉得太过于冰凉,也没有什么撕扯感。
反而觉得熟悉,好像自己从来就生活在水中一样。
不!这很真实!世界又变成一道缝隙,映入眼中的是蓝色,深蓝,没有光,也没有形体。缝隙变成,眼睛的形状,随之越来越开阔。
眼睛又睁开了,这次是无垠的蓝色!然而这蓝色的感觉无比熟悉,好像自己从来就在其中一样。
是水,是海水!
无数不知是谁记忆钻入自己的脑海,画面,信息,认知,飞速的进入自己的意识里。这感觉就像水灌入肺部,冰凉而撕扯。
这不是自己的世界!穿越???洋之国,洋族,维斯派克,伐罪人,无数词汇与片段在于自己融合。
大脑迅速的陷入宕机的状态里,信息嘈杂而繁多的时候,人是无法理清思路的,这是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与方法。
江淼试着让自己停了下来,停止频闪似的处理信息,而是完全停止处理,先让大脑放松下来,然后从最近的信息开始分析。
追捕,喔是的,在这副身体陷入昏迷以前,自己正在在被追捕。当时正在被四人围攻的情况下,自己动手反击,进攻其中一个人得手了,然后便昏迷了过去。
那么,追捕自己的人是谁,自己为什么被追捕?
尝试着在记忆中摸索着,江淼逐渐找到了头绪,从后往前推的确是个好方法。
这是个被海洋包裹的世界,洋族人生来就在海中。
这副身体,主人的名字叫波波特,准确的说是波波特四十九。这名字听上去好像是奴隶或战俘,用数字来标注,是数列或编号的样子。
但实际上却截然不同,波波特是一名贵族的子嗣,维斯派克领地,母主之子,第四十九子。
但波波特被确认贵族的身份,仅仅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由于自己是私生子,所以很久以来并没有得到承认,在底层过着野蛮与荒诞的日子。
而身份被承认的原因,是在于自己父系的身份。
索斯亚特兰贵族的子嗣桑卡波波拉,成为了王储。
而作为桑卡波波拉王储与维斯派克母主之子,波波特的身份瞬间变得万分尊贵。
尽管维斯派克信奉冰神艾斯克里姆,而索斯亚特兰信奉火神菲尔因德霍,在一段时间里,自己这个贵族联姻的产物,仍然受到极大重视,甚至被赐予了对维斯派克很重要的贸易工作。
但江淼仍觉得,有解释不清的地方。即便是被追认贵族身份,但记忆的碎片中,自己似乎在被追捕。为什么这样的身份,没有让自己受到庇护,百思不解。似乎在记忆中,没有对于自己被追捕这件事的解释。
这不合理的关联,让江淼觉得其中或许缺失了什么信息,打算换个思路来考虑这件事情。如果身份上不能找到问题,那么或许追捕的环节中有答案。
伐罪人!这是追捕自己的组织,一个由接受悬赏来进行抓捕的组织。看来这就是关键所在,有人在悬赏自己!而这件事在时间线上,是能找到道关联的,自己被悬赏抓捕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被追认贵族身份后不久。那么或许,就是内部斗争,对于资源的斗争,对于继承的斗争。
答案呼之欲出,自己被暗算了。
由于自己的身份提升,触及到了原有的利益。利益相关的人,便悬赏追杀自己,这就是源头!
“这么个身份,还低调什么!”
“波波特啊,那我们就一起犯混吧,他妈的命运,多少也得给我个面子!”
江淼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身份,准备以波波特自居!
“我,就是波波特!”
波波特现在能感觉到,水仍然在自己身边流动,是舒适的感觉,因为波波特是洋族人,从小在海洋中长大。
这副身体的本能与感知正在恢复,现在波波特只觉得,水是在反向流动的,似乎有种不适感,在自己的脚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