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至初冬。
空气中的风不觉带上了小刀的锋面，刮在皮肤上隐隐生疼。
天空日光暗淡，一切冬日的低沉都在消磨人的耐性。
点点毛雨落在高铁站的出口。
秦时套了件外衣，从中走出。
自第二丹神揭开之后，他一路向西，连跨两省，行了数百公里，来到湖豇市。
中间耗时颇多，不得不拜托某位警官担保，以实习为名，给学校直接请了两个月假。
而今指引还要继续往西，看了一眼地图，下一站该是围河市。
围河处于西南以南，位于大山之中，高铁未通，只有火车，但火车最早的一班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有票。
秦时不愿多等，在网上查询后，算好今日客车的时间，一路跟着手机地图，向客车站寻去。
很快，离客车站已不足二百米，看到路边餐食，停下脚步，买了十几个包子和几瓶豆浆，作为今天的伙食。
刚才付完钱，一辆老旧的中巴车就开了过来，车前发黄的牌子上，正写着‘湖豇——围河’的字样。
秦时试着招了招手，这辆中巴车果然很不讲规矩的停了下来。
一位三十余岁，丰韵非常的壮姐大声喊道：“快快，门口查得紧，快上车。”
秦时快步上车，车上空位不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售票员大姐近前，问道：“小伙子，到围河，还是中间下车？”
“围河。”
“围河一百。”
“有发票吗？”
“有。”
大姐说着，掏出一沓定额发票，其中最大面额为八十元，拿笔在上面写了个‘+20’递了过来。
“……”
半刻之后，又有一人上车。
“大姐，到围河吗？”
“牌子上写着呢，到。”
“好嘞，票钱多少，有发票吗？”
“一百，有。”
“大姐我给你一百一，可以给我二百的票吗，我拿回去报账。”
“没问题。”
大姐收了一百一，大手一挥，在八十的发票上写下‘+120’，递给了他。
对方目瞪口呆。
大姐留一下一句‘概不退票’后，潇洒回到前排，和驾驶员聊起了一些奇怪的话题。
……
一路上，中巴车颠颠簸簸，生意却出奇的好。
一直在捡人，到最后出城之前，整个中巴车已经完全坐满，就连前排的大座上也挤了七八个人。
上了国道，车子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这时，那位售票员大姐拉着扶手，来到中间位置。
只见她拿出红黑两根木条，对车上所有人道：“猜左右了，一比一，下注的来。”
“我来我来……”
一个穿着松散西装的细狗跳了起来，拿了一百块，和大姐对猜。
“猜红签。”
“左。”
“再猜。”
“右。”
“……”
细狗连中了七八次，钱也赢了一大把，可仍旧只有他一个人在猜。
大姐看着车上的众人，叹气道：“今天运气不好，可能要输多咯，还有人来没。”
“……”
连玩了十几分钟，虽然细狗一直在赢，但所有人都不是十几年前的傻子，完全没人鸟他们。
大姐见忽悠不到人，索性将细狗推开不玩了。
接着又到司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
又过了半个小时，司机突然一脚急刹。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S操作冲击的不行。
有毛躁的大哥直接骂了出来。
大姐连忙出来解释道：“车子出了问题，轮胎好像漏气了，大家先下车，我们换个胎。”
众人情绪稍稳，陆陆续续的下了车。
然后就见中巴车突然开出几十米，众人心情一下子就纠起来了，有人追了几步。
好在它在几十米外终是停了下来。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时，就见刚才的细狗，大姐一起，哗啦哗啦的扔下来一堆行李，随即司机一脚油门，跑了个没影。
这谁也追不上了。
众人如梦初醒，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
然并L，车子已经跑了。
只能打电话向交管部门投诉，并申请车辆接回。
几个沟通能力较强的社牛，在一阵优秀的电话沟通之后，得到了结果。
很简单，没车。
原因多种多样，结果就是没车。
想要安排的话，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中午。
结论就是这样，任凭社牛们怎么说也没用。
众人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看了下地图，走回城区，最少要三个小时以上。
而此时天已近黑，湖豇温度本就不高，入夜更是温度骤降，已接近零度。
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再看周围，这是一条很老的国道，新国道已经通路，这边很少有车辆到来。
准备联系网约车，信息却一直在转圈圈，没有司机接单，只能一直加钱。
这时，有人惊奇的发现，离此地不远处竟有一个宾馆。
从地图上的照片看，那是一个很老的国道旁小宾馆，看样子已经很多年了。
该是此地某个村子的村民，因家靠国道边上，多年前改建而成。
有人打去电话。
对面的老板极为兴奋的表示，宾馆照常营业，且离你们不远，顺着国道向围河方向，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众人中，除了少数联系好亲朋，有车来接的，剩下的大部分人权衡之后，实在受不了这寒冷的天，准备先去宾馆看一看。
于是按照老板说的，顺着国道，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三层楼高的宾馆。
进入其中。
一个空旷老旧的大厅映入眼帘。
大厅地板很脏，显是很久没有打扫，一张满是破洞的沙发横放在窗脚位置。
许多杂物胡乱堆放，角落处，还有大堆发黑的被褥。
柜台就是一张实木桌，桌后是一张木板床，床上的床单有些发黑，两个拇指大小的洞突兀的出现在床单中下角，透过床单直入下面的棉絮。
厅内闷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桌边一大桶不知什么东西兑的酒放在那里，呈现出微红色，已经喝了小半。
一位中年男人即是这里老板，此前正翘着二郎腿看电视，见众人来到，将手里的酒一口干完，站起来，大声道：“欢迎光临。”
众人被他亢奋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才负责联系的社牛也才算明白了，对方刚才在电话中那么兴奋的原因。
老板见来人不少，很是开心，道：“人这么多，没事，先住二楼，剩下的住大厅，诺，那里全是被子，随便用。”
“……”
众人看着那发黑的被褥，有人忍不住问道：“在外面看你家有三层，三楼不能住吗？”
“三楼？三楼没有房间。”老板摆了摆手，“放心，很便宜的，二楼一百，大厅三十，童叟无欺。”
众人无可奈何，有人上去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二楼环境还不错。
至少比碰运气，去摇加钱到天价的网约车划算很多。
但二楼房间很少，只有四五间，当即就有人抢道：“那老板你帮我开二楼的房间吧。”
“我也要我也要……”
“我我我……”
“我先来的，给我开……”
“我先我先……”
“别吵了！”
老板大喝一声，震慑当场。
道：“你们一起来的，也没什么先来后到，来来来，我这人喜欢喝酒，谁陪我喝一杯，我就给谁二楼的钥匙。”
说罢，又取出几个塑料杯，各倒了半杯。
“先喝的人上楼。”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精神小伙，看了看身边的女朋友，一咬牙，上前将酒喝完，道：“老板说话算数。”
“算数。”
老板十分豪兴，陪了他半杯，然后也不登记身份证什么的，直接甩了一把钥匙给他。
“好，我来。”
接着又有几人喝了酒，老板都一一陪酒。
到了最后一位，是个中年妇女，也是十分豪气，一口将酒喝完。
老板陪完最后一杯，明显有些不行了。
将钥匙给了她，摇摇晃晃的坐到床上。
这时，那女人问道：“这酒好热，是什么酒。”
老板嘿嘿一笑：“鹿血酒，不好搞哦。”
说完趴到床上，呼呼大睡，期间不时蹦蹦蹦的做几下抬臀运动。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那床上的洞是这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