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赤云国武林城。
欧阳吹雪在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中睁开紧闭的双眼。
在他恢复意识的下一秒,紧随其后的是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钝痛,好在并不剧烈。
欧阳吹雪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起身,周围的环境很是眼熟。是他上次醒来时同样的小屋。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茶,丝缕热气从杯口袅袅升起。
喝完一杯热茶,欧阳吹雪感觉身子暖和不少,一缕清香顺着咽喉流入体内奇经八脉。
下一刻,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门了。
欧阳吹雪警惕地回头,却发现那是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是以前在坊间教他指法的师父,云逸仙。
“师父。”欧阳吹雪嘴唇微张,语气却气若游丝,无比虚弱。
“躺平,让老夫检查一番。”
云逸仙含笑说到,食指在欧阳吹雪眉心处轻飘飘一点,欧阳吹雪立刻觉得头晕的症状减轻不少,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在那张柔软的小床上重新躺下。
随后,云逸仙搬过一张小椅子,坐在床边,一双手顺着欧阳吹雪的经脉开始缓缓游走。
欧阳吹雪只觉得仿佛有两缕温暖的潺潺细水在体内流动,云逸仙的手法还是那么玄妙,和欧阳吹雪印象中的一样,令人安心。
“好了,没有任何隐疾,小子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啊。”
云逸仙说完,欧阳吹雪再次睁眼,房间里却早已没有了老人来过的痕迹。柔和的阳光照在门前,宛若洒下一片黄金。房间里空荡荡的,欧阳吹雪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再次转头看向柜子,方才的茶杯已经被人拿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封包装朴素的信函。
欧阳吹雪无言苦笑,不用拆开他也知道是谁寄来的。
整个赤云国只有一个组织还在采用寄信的方式与他联络。
“好歹等我恢复一下状态嘛,老家伙。”
欧阳吹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麻利地披上斗篷,将靠在墙角的吹雪剑牢牢固定在腰间后,推门而出。
......
冥崖主峰,魔王殿。
在武林城简单吃过午饭后,欧阳吹雪独自穿过暴风雷电交织而成的荆棘丛,脚踏吹雪剑,向着山顶上的城堡疾驰而去。
突破了护体内功逍遥心经第四层之后,他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告别一步步爬山登上魔王殿的原始人时期了。
即使在近万米的高峰上,只要稍微注意力集中一些,欧阳吹雪便可以御剑飞行。
几里的路程眨眼即到,欧阳吹雪收剑入鞘,通过魔王殿主殿的“黄金珍宝王座”来到四大长老坐在的后院。
“越来越慢了,你对自己倒是很好,吃过饭才来见我。”
此时长老院中似乎只有谢明崖一人镇守,见欧阳吹雪终于前来面见自己,便用一种威严而肃穆的语气开玩笑道。
“吹雪深知长老们每天事务繁忙,故不敢随意打扰,这才先行前去吃饭了。”虽然谢明崖语气不像开玩笑,但欧阳吹雪还是很了解他的,便同样开了个玩笑。
“您召唤吹雪所为何事?”欧阳吹雪继续说道。
“听说近日以来,你同白策家那小子为我们亲爱的会长阁下解决了一大麻烦,今日召唤你来此,便是特意论功行赏的。”
闻言,欧阳吹雪虽然第一时间没悟出谢明崖话中含义,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到:“吹雪愚笨,尚未明白您的意思。不过要论奖赏一事,吹雪倒也没什么需要的。”
“哦?”谢明崖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而后直接从高台上跃下,有些好笑地注视着欧阳吹雪,“别想太多,我就是表面意思。另外,我前些日子还听闻,你不远万里从中原一路单枪匹马北上归来,是专程回来寻找可以提升能力的东西,比如武功秘籍、神兵国宝?”
“您有合适的推荐么?”这次欧阳吹雪明白谢明崖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接着他的话问道。
“一年前我让你学的一剑万法决练的如何了?”
谢明崖话锋一转,将手搭在欧阳吹雪肩膀上,而下一秒,二人便来到魔王殿的正殿之中,周围来来往往着一些红袍刺客。
这里空间非常庞大,一眼望不到墙壁的尽头。欧阳吹雪便走开几步,不多时,两根细长的墨黑色锋利剑气缔造而成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见谢明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地看着他,欧阳吹雪又象征性地挥舞了两下。
“没了?”谢明崖摇了摇头,无声叹气道。
谢明崖的反应出乎欧阳吹雪的意料,以为谢明崖会像往常一样给予他“淡淡的夸赞”,可谁知谢明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失望。
“是我做的不够么?”欧阳吹雪顿时心头有些急躁起来。
“以你的悟性,只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有些超乎我的预料。老实说,你这次被那巫师差点打死还让我感到不解。”
“吹雪愚笨!还请长老不吝指点!”见谢明崖嘴边又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欧阳吹雪心中立刻大叫不妙!
“呵呵,罢了,至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说着,谢明崖再次按住欧阳吹雪肩膀。
二人眼中的风景在瞬间模糊起来,似乎是一阵清风拂面。下一刻,欧阳吹雪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已经来到了武林城之中!
“用不用先去和你哥哥报个平安?”
谢明崖一改之前的态度,语气温和地说道。
“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将对你展开为期三到十天的特训,时间长短取决于你的悟性高低。”
短暂地思考后,欧阳吹雪摇了摇头:“兄长他肯定很忙,为了这点事我就不去打扰他了,等会儿给他写封信就好了。”
闻言,谢明崖再度带着欧阳吹雪一同传送到一片深山老林之中。而在这里,则是一座被人工修葺、风景娟秀的演武场地。
“我们多久没像此刻一样练习过了。”谢明崖来到欧阳吹雪对面站定,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
“有六七年了。”欧阳吹雪警惕地看着谢明崖手中的脆弱树枝,同时抽出吹雪剑。
记忆中和谢明崖的练习总是让他来挑战谢明崖,而他也总是全武装,谢明崖则是一如既往地随手捡跟树枝与他对练。
最后的结果也总是谢明崖毫无悬念地胜利。
当欧阳吹雪看到谢明崖的动作时,便立刻意识到,特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在等什么?”谢明崖挑衅地对欧阳吹雪抬起下巴。
欧阳吹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深吸一口气,迎着破绽百出的谢明崖与他手中的树枝,率先进攻。
印象里谢明崖总是先手进攻,但这次他却让欧阳吹雪先手,令其有些不解。
不过虽然疑惑,但谢明崖凡事都有他的用意,欧阳吹雪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锵!”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之后,吹雪剑与谢明崖手中细小脆弱的树枝交叉在一起。谢明崖手臂微抬,引诱欧阳吹雪发力以阻挡自己的压迫。
随后,谢明崖手腕一翻,树枝在他手中同样向一侧倾倒。吹雪剑顺着树枝一侧滑开,欧阳吹雪因为惯性,脚下不稳,就要向前栽倒。
然而看似不可逆转的情况,欧阳吹雪前脚大迈一步,同时腰间发力,旋转身体,吹雪剑脱手而出,飞射向谢明崖的面门。
只不过这招奇袭亦是徒劳的,吹雪剑被谢明崖手中的树枝轻而易举弹开。
下一刻,欧阳吹雪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细长的墨色剑气,又是一剑斩向谢明崖的肩膀。
谢明崖不慌不忙,脚步微动。只见他周身空间微微波动,一圈圈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而后谢明崖扬起手中树枝,迎着欧阳吹雪的剑气格挡过去。
就在树枝和剑气交汇的瞬间,墨色长剑一分为二,直接穿过谢明崖手中的树枝,又在瞬息之间合二为一,眼看就要斩在谢明崖身上。
欧阳吹雪本能地想要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剑气的寒锋已经几乎与谢明崖的脖颈贴在一起!
“看好。”
然而谢明崖并未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竟仍迎着近在咫尺的剑气上前!
下一刻,谢明崖的身形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同时,欧阳吹雪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刺痛。目光流转,方才惊觉,谢明崖不知何时竟穿过了剑气的封锁,一棍子敲在他的肩膀上。
而谢明崖的位置也几乎与欧阳吹雪贴在一起,但欧阳吹雪完全没有感知到谢明崖是如何移动的!
“这是?”欧阳吹雪疑惑问道。
然而谢明崖没有回答他的话,再次旋转身形,一棍子狠狠抽向欧阳吹雪的侧脸。
欧阳吹雪本能举剑格挡,然而谢明崖身形再次一滞,虽然身体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但手中木棍却二次穿过了欧阳吹雪手中的吹雪剑,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而这一次,欧阳吹雪虽然脸被打的有点红肿,但却让他看出了端倪!
刚刚的某个瞬间,在树枝与吹雪剑即将碰撞的前一刻。谢明崖的手臂突兀地“卡顿”了一下,即使这个过程只有零点几秒,但还是被欧阳吹雪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种违和感与不自然感,仿佛谢明崖的手臂在卡顿的瞬间斩裂了空间,从空间的另一边越过他手中剑,毫无阻碍地命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