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团……”萧墨尘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从历史上来讲,教团应该是和王国差不多时间诞生的,所以那个时候教团和王国的情报量肯定是相同的。
按照斯利普的说法,假如不是教团得到了新的情报没有告知王国,那就是斯利普故意隐瞒了自己所知的关于“圣器”的情报。
在萧墨尘看来,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连魔兽王都给出了“圣器”的情报,延续了几百年的卡伦家不可能比魔兽王知道的都少。
萧墨尘的所有思考都只有一瞬间,在斯利普的注视下,他不动声色地说:“好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并且假如你得到了有关‘圣器’的情报一定要告诉我。”
萧墨尘说完,走到斯利普旁边递给了他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看了一眼之后,斯利普露出和蔼的微笑,所:“不用担心,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人类,我们都会尽可能地协助你。”
斯利普停顿了一下,又说:“那么,后会有期。”
萧墨尘和凯瑟琳异口同声地说:“后会有期。”
斯利普再次朝萧墨尘和凯瑟琳鞠了一躬,转身往地牢的出口走去。
从地牢离开之后,萧墨尘和凯瑟琳各自手心凝结出风元素魔法阵,直立着乘着罡风在街道上空飞行。
此时已是傍晚,橙色的太阳光洒在归家途中的两人身上。凯瑟琳的金发和萧墨尘的灰发都像红铜一样散发赤色的金属光芒。
因为萧墨尘已经还了德尔曼清白,也就是说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依旧逍遥法外,所以王都“宙斯”依旧处于警备状态。包括所有贵族和平民在内的所有居民不管做什么都必须由王国军队或者教团卫队陪同。所以现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时而从远方传来随即快速远离的马蹄声。
萧墨尘的凯瑟琳在家门前降落,这时凯瑟琳长舒了一口气。
萧墨尘转头问道:“怎么了?”
凯瑟琳摸着胸脯,说:“德尔曼?卡伦,他一直用饿狼看猎物的眼神死盯着我,让我紧张得喘不过气了。”
凯瑟琳的话让萧墨尘皱起眉头。他说:“那个德尔曼,只是拥有血统就居高临下地看待一切。假如依旧坚持他是刺杀事件的犯人肯定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而且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足以给他判死刑了。
“但是,如今只能先让他逍遥几天了。”
说完,萧墨尘往前走去,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这次换作凯瑟琳跟在萧墨尘身后问道:“既然德尔曼依旧是罪犯,为什么要放他出来呢?”
“因为只是更改罪名的话冲击力太小,对刺杀事件知之甚少的民众依然有可能认为德尔曼是刺杀的犯人然后放松警惕,让幕后黑手从中获利。”萧墨尘走进家门,在凯瑟琳也进门后关上门并且锁好,接着和凯瑟琳并肩往房子深处走去。
萧墨尘和凯瑟琳走到大厅前,萧墨尘继续说:“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肯定没有想过人类会抓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刺杀事件的犯人。否则,他肯定会立即再次派出刺客。
“因为幕后黑手没有那么做,所以我认为他可能在观望,毕竟站在他的视角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人类的空城计。我们直接放出德尔曼的行为幕后黑手肯定会注意到,小心谨慎的他大概率不会错过利用德尔曼的怨念来对付我们的机会。
“我们就等幕后黑手来找德尔曼,然后利用他留下的痕迹顺藤摸瓜。即使没有等到,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萧墨尘的推理和计划看似完整,但是凯瑟琳又有了新的疑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幕后黑手不是人类呢?又为什么肯定那个‘幕后黑手’会知道我们抓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随后又把他放出来了呢?假如幕后黑手不是人类的话,对人类的情报应该不可能那么快地了解啊?”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萧墨尘摇摇头说:“在我们相遇之前,应该是没有人知道‘圣子’与‘圣女’将会在昨天结婚并且举办聚会的。那个幕后黑手不仅知道时间地点人物,而且连你穿了什么都知道,人类当中肯定有他的眼线。
“再加上那些机器人能够模仿人的外表和声音,最坏的可能性是人类当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们的敌人了。”
说到这里,凯瑟琳已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捂住了嘴,萧墨尘却继续说:“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幕后黑手不是人类,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跟教皇大人去看了圣殿教堂里被隐藏的壁画,知道了曾经的机魔神‘欧律诺姆’是现在的魔兽首都。假如真的有谁掌握了制造机器人的技术,那也只有可能是魔兽。”
“不可能......”凯瑟琳的眉毛挤成了一团,用摇摆不定的视线注视萧墨尘。“难道我们人类一直以来都被魔兽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到底该怎样才能应对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我们......人类......”
看到凯瑟琳这种即将崩溃的样子,萧墨尘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双臂紧紧抱住她。
萧墨尘凑在凯瑟琳耳边轻声说:“我明白你的担心。所以去监视德尔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幕后黑手,在人类最大的威胁爆发之前抹消它。”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涌入被萧墨尘抱在怀里的凯瑟琳体内。凯瑟琳感觉到自己对人类当前处境的担忧和思考没有消失,但是恐惧被逐渐抚平了。
凯瑟琳的紧簇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表情、神态和内心变得平静的她也伸出手臂抱住萧墨尘。
凯瑟琳把脸放在萧墨尘坚强的胸口,轻声说:“假如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于是,萧墨尘低下头凑到凯瑟琳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
听到萧墨尘的话,凯瑟琳再次震惊地瞪大眼睛、呆滞地嘴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墨尘和凯瑟琳来到厨房,发现伊兰并不在这里。随后两人来到餐厅,看到了趴在餐桌上熟睡的伊兰。
此时的餐桌上除了伊兰还有五道菜和三套餐具。伊兰早就考虑到了萧墨尘和凯瑟琳可能会,所以菜盘都被伊兰用保温盖盖了起来。
萧墨尘和凯瑟琳来到餐桌旁边,一个一个地揭开保温盖,看到那五道菜分别是——龙虾意大利面、鱼翅烹熊掌、松露烩鹅肝、苹果派、尖椒鱼籽酱。
“这可真是......”凯瑟琳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
萧墨尘走到伊兰身边,俯下身拍了拍伊兰的背,说:“醒醒,姐姐。我们回来了。”
“嗯......”伊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萧墨尘,说:“你们回来得怎么那么慢?”
萧墨尘给了凯瑟琳一个“保密”的眼神,说:“抱歉,有点事拖了时间。”
伊兰坐在椅子上坐在椅子上打了几个哈欠、伸了几个懒腰。朝萧墨尘露出笑容说:“没关系啦。只要今晚有你陪我睡就没关系。”
萧墨尘也朝伊兰露出微笑。他摸了摸伊兰的头说:“真是的,你都睡了一天了还想睡吗?”
“略!”伊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萧墨尘和凯瑟琳随后坐下,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深夜,把伊兰哄睡之后。萧墨尘来到家里的露台,使用风元素魔法飞到卡伦家一行人暂留的高级旅店楼顶。
因为不能确定卡伦家一行人会什么时候动身、也不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告诉别人造成情报泄露,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伪装机器人直接在旅店找德尔曼。所以萧墨尘只能监视这家旅店直到他们正式上路,还要一直跟着他们抵达目的地。
萧墨尘对自己的精力和敏捷有充足的自信,他认为即使被发现自己也能迅速摆脱追踪。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王国军队和教团卫队也完成了三次交接。因为飞马骑士数量稀少,为了最大化巡逻效率必须让他们白天巡逻,所以夜晚的天空是没有眼睛的。
王国发布的警戒条例中有一条——“入夜三个小时之后不许擅自亮灯”。这条命令不仅限制房子里的灯,甚至限制街道上的路灯。
由于这条禁令,现在整座宙斯城的所有窗户都是一片漆黑。
挂在星辰密布的天空上的一轮残月把自己柔和的白玉色光芒洒向宙斯城,却只照亮了人类用来建造这座城市的高楼的深灰色石砖。
从宙斯城上空往下看,接受不到哪怕一丁点月光的城市底部的街道如同无底深渊吞噬了人的视线。提着提灯在街道上巡逻的王国军队和教团卫队就像在深渊底部的暗河里生活的一群群鮟鱇鱼。
萧墨尘集中精神,让自己的感知穿过窗户的缝隙进入旅店内部,然后一点一点地爬向卡伦家一行人的房间。
这是萧墨尘在使用空间储存挂坠收纳物品后发觉的能力。萧墨尘集中精神就可以放出灵气以延伸自己的感知,并且在他使用这个能力时可以调控自己认知的时间流速,可以达成的最大的效果是包括他的肉体在内的一切全部静止,只有他的意识可以活动。虽然感知不能穿过墙壁或地面,但是只要找到缝隙就可以钻进去。
不多一会儿,萧墨尘就找到了卡伦家一行人的房间以及其中的德尔曼的房间。萧墨尘让自己的感知停留在一行人的房间那里并且恢复了自己和世界的正常运行速度。
“只要等就可以了。”萧墨尘这么想着,躺在旅店楼顶望着月亮和星空。
然而连十分钟都没过,萧墨尘就感知到有一个人在朝卡伦家一行人的房间那里过去。
于是萧墨尘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旅店内部。
赛斯特?欧姆的父亲是欧罗巴王国最负盛名的猎人“克吕墨涅的猎手”——赛克洛斯?欧姆。
赛斯特出生于猎人家庭,当然也梦想成为一名猎人,他的父亲就是他最好的老师。
赛斯特的猎人天赋让他在欧罗巴王国边境的森林里如鱼得水,很快他也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猎人。
赛斯特的母亲是一名手工艺人,把赛斯特和赛克洛斯猎取的猎物加工成商品的正是她。母亲也没有因为家里多了一个猎人而力不从心,因为赛斯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继承了母亲的手艺。
赛斯特的妹妹名叫爱丽丝?欧姆。爱丽丝不仅心灵手巧,而且面相健康有活力,躯体也因为长期锻炼而苗条优美。一家四口都以更美好的生活为目标努力着。
然而,赛斯特十五岁那年,他和爱丽丝一起到城里采购新的猎具和手工具。
爱丽丝就像从未长大一样两眼放光地拉着赛斯特的衣角四处张望,不停问这问那。
赛斯特自己也不太明白城里的东西,只能靠猜测和敷衍来对付爱丽丝。
当采购完成,赛斯特和爱丽丝准备出城的时候,两人遇见了今后一切悲剧的起源——那个用微笑和握手当柔软的面具隐瞒自己肮脏龌龊的本性的衣冠禽兽。
赛斯特知道只凭自己不可能完成复仇,所以他才不辞辛劳地专程前往欧罗巴王国首都宙斯参加成人礼,试图拔出谦虚之剑,得到更强的力量。
虽说谦虚之剑最终被一个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名其妙的人拿走了,但是上天的英雄们竟然又给了赛斯特一次机会——他的仇人将会在这宙斯城里逗留一夜。
于是赛斯特在城里四处调查,知道了那个衣冠禽兽今晚会睡在宙斯城的高级旅店。当赛斯特利用自己的猎人能力绕过巡逻的军队和教团卫队溜进这个高级旅店时,他已经做好了即使要被十几个人围攻也不能让仇人活下来的觉悟。
然而当赛斯特悄无声息地走到仇人的房间附近后,他欣喜若狂地发现那个衣冠禽兽今晚独处一室,身边没有任何护卫。报仇的大好时机近在眼前,此时不报何时报?
赛斯特把早已准备好的开锁工具放到旅店房门的门锁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声“咔哒”声,门锁随之打开。
就在赛斯特打算拧开房门把手闯进仇人房间的时候,从走廊楼梯那边射过来一道白光照在了他的眼睛上。
赛斯特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转身朝向楼梯,拔出腰间的短刀做出了迎击态势。
赛斯特在白光射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正在朝这边过来的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的人影,他最开始以为是卡伦一家雇佣的高手护卫,所以一边用短刀指着他一边思考逃跑路线。
随着那个黑袍人越来越近,赛斯特发现他举着空空荡荡的双手,好像想表达自己没有敌意。但是赛斯特不敢松懈,一边用短刀指着黑袍人一边慢慢朝他逼近。
赛斯特和黑袍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黑袍人放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灰发紫瞳,低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赛斯特认得那个灰发紫瞳的人,倒不如说永远不会忘记,因为他就是拿走了自己想要的谦虚之剑的人。
赛斯特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意图,所以他低声解释:“我要找那个玩弄别人情感的禽兽复仇。你来做什么?”
“复仇......”萧墨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想道:“确实,德尔曼一直以来都喜好女人的肉体,会被别人复仇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在赛斯特充满愤怒和焦急的灼热的目光的注视下,萧墨尘说:“我的目的需要让那个禽兽活着到达卡伦一家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所以今天你请回吧。”
“你说什么?!”赛斯特愤怒地瞪大眼睛,把手里的短刀架到了萧墨尘的脖子上。“那个禽兽毁了我的妹妹,毁了我的父亲母亲,也对无数的人做了相同的事,现在你却要保护他?!”
虽然脖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情绪失控的赛斯特切断,但是萧墨尘依旧平静地说:“不管那个禽兽到底犯了怎样的罪,现在的人们都只知道他‘不是犯人’。卡伦家可以利用这一点为那个禽兽摆脱所有罪名,并且把你塑造成十恶不赦的谋杀犯。
“禽兽冰清玉洁,你却含冤辞世,那些被禽兽伤害过的人也不会得到任何补偿。这是你想要的吗?”
“......”赛斯特咬紧牙关,握着短刀的手不断颤抖。最终他收回短刀,用颤抖的声音问萧墨尘:“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那个死有余辜的禽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怎样才能让那些被残害的人得到补偿?”
萧墨尘把手放到赛斯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卡伦家肯定是不会愿意主动放弃放弃自己的利益的,所以我们要逼迫他们让他们不得不那么做。”
这段话让赛斯特看到了一丝希望。萧墨尘话音未落他就焦急地追问:“难道说,你有办法能逼迫他们?”
萧墨尘肯定地点点头,说:“我当然有办法。前提是让那个禽兽多活一会儿。”
看到赛斯特不甘心地攥紧拳头的样子,萧墨尘说:“我接下来要跟踪卡伦家一行人,你跟我一起吧。我保证你最后可以手刃那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