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落雪,与片片雪花擦身而过,那双眼瞳里倒映着白茫茫一片天穹,高度在巨龙的努力下很快达到八百米。他不想弄得自己满嘴血,只好将他带到这高空,等下只需要松口,对方便会跌落下方,死的不能再死。
‘再见。’
心里为其默哀一秒,嘴巴松开,一动不动的男人一点点缩小,寒风狠狠刮在他身上,但他并没有感到寒冷,那些雪花在不断往上飘,感受着风的触摸,望见这白茫茫天空,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八百米高空。
失重感让他找不到方向,一股今生从未体验过的绝望与恐惧占据他整个脑海,求生的欲望使他想要抓住一切能够触及的希望。现在,除了他自己,谁都救不了他。
霎时间,天地风云变幻,雪花开始不断颤抖,似在悲鸣。原本仅有手掌大小的雪花在这一刻猛然变大,就连下落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让这原本就白得不像话的天色变得更白。
冰甲在他身上凝聚,那些雪花似乎受到牵引,纷纷朝着他飘去,落在冰甲上融入其内,一个托盘出现,将极速下落的男人托举在上。
‘怎么还有这一出?算了,还是直接解决吧。’
巨龙口中开始凝聚一团紫黑色能量,周遭的雪花还未靠近这颗紫黑色的能量球就已化为蒸汽。
等到能量球凝聚完毕,他将之对着下方打出,音爆声产生,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毁灭一击直追下方敌人。
奇迹,或许叫作这个世界的漏洞更为贴切,男人的冰甲没能挡在巨龙的攻击,他被吞没于那一团毁灭爆炸中,看来他没能遇到奇迹。
随着男人的死亡,不能说死亡,连构成他身体的分子都被拆散成基本粒子,尸体都没有,应该叫消亡。随着男人的消亡,这漫天大雪顷刻间化为烟尘,光明不再被阻拦,照耀这片大地。
高空中那道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目力的尽头。
当阳光再次降临这片大地,所有被困在屋子里的人全都露出至福的笑容。但特异管理会的那些人却是一脸憎恶加沮丧,他们本就是拥有远超常人能力的异化人,心中自然有种傲气,不料今天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敌人耍的团团转。以前有多傲,现在就有多丢脸,高傲与羞愧成正比。
如果不是那巨龙对他们没杀心,恐怕今天这些人要全部葬身于此。
这次的袭击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异化人的危险性也被再次提高。而那条紫黑色的巨龙也被通缉。
我看着漫天雪花消失,不由得心中一喜。
“看来那些家伙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天上已不再飘雪,但地上的那些积雪并没有立刻消失,二楼走廊已经被积雪侵入部分。这积雪的厚度至少有四米,要等到完全融化恢复成原来那样,至少也要好几天时间。
幸亏现在天气还算热,如果是冷天,这些雪短期内根本化不了。这几天被困在家里,没事做只好站在二楼阳台看着雪一点点溶解,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这场大雪丧生。
阳光照在雪地上,白花花一片很是刺眼,不能多看,紫外线会严重损害眼睛。表层的最快溶解,化作水流下,将积雪变成了冰。
固体吸收热量液化,这倒是要比昨天冷得多,果真验证了那句下雪不冷融雪冷。我只能待在房子里,无聊得要死。无事可做只得发动能力,在‘隧道’中仔细观察那些还算完整的雪花。
网络上都在报导特异管理会的好,说是他们解决了这次的狂雪事件。当然,事实究竟如何,大众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冰雪的消融,气温下降得很低,露在衣袖外的手没过几秒就感到刺骨寒冷。还有一些水渗入房子,没法解决,所幸只有一小部分。
到了晚上,没了太阳的炙烤,雪融化的速度要慢许多,几乎可以说一夜未变。只有白日气温高时才能肉眼可见的溶解。
终于是等到雪融化得差不多,那些积水全都流向低洼处,地面还是很潮湿,有些路段走不了,但走出大门已足够。
下暴雨都没这股阵仗,低洼处那两三米深的水里还浮着一些碎冰,很浑浊,与雪花的洁白毫无关系。马路上是二十公分左右的积水,因此也不会有车辆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行驶。当然,如果是站在高一些的地方,远离了下方的寒凉,沐浴在阳光之下自然是感到炎热。
又过了一天,雪全部融化,地上的积水也没有之前那般,许多稍高些的地方已经变得很干燥。但是人们又面临新的问题,这场雪冻死了许多动物,它们的尸体随着冰雪的溶解暴露在烈日下。之前一直埋在冰雪中,它们体内的病菌繁殖得很慢,那个时候还没多少危害。但现在经过几日烈日的炙烤,还浸泡在液体当中,这两者给其提供了潮湿又炎热的环境,病菌在动物尸体内极速增长,随着那些积水到处传播,对人的生命安全造成极大威胁。
为了应对病菌的传播,刚刚能够出门活动就有相关人员召集市民一同处理那些尸体。有专门的车辆将尸体运到一处远离居民区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倒上一些液体和固体,烈火足足烧了三个小时,窜起来的火苗离地面足有两米高。
这么多的尸体,就地掩埋是绝对不行的,不但污染土地,还相当于给病菌提供了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这里面会滋生出各种各样的病菌,只要其中有一种对人体具有足够杀伤性和传染性,极大概率会引发瘟疫。
因此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火化,利用高温进行物理毁灭将危胁扼杀在摇篮中
至于那些积水,太多了没办法处理。
才刚刚经历雪灾,现在又面临新的劫难。我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叹息:
“活着好难啊。”
政府分发物资,人们纷纷戴上了口罩,这是对他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尽量减少外出,反正上街什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对,以前我还只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挺喜欢上街溜达的,只是后面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
我靠在阳台上看着远方,仔细看那云际,染了几丝光辉,洁白又参杂几分蔚蓝,不失几分独特意味,属于目力所到之地。
地上有些灰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墟,你是未来的我吗?”
他自原地突然出现,这次他回应了我的话:
“不是。”
考虑到误差导致不同,所谓的过去与未来其实都是不存在的,时间也只是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一种主观认知。我不能这么问,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是唯一的,不只是我,这个唯一性是绝对意义上的唯一,且属于任何事物。
“我是说,你是另一个世界里对应的‘我’吗?就是你是否在另一个世界与我相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勉强看成是未来的另一个‘我’。”
“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得到这个答案,心里的期待已然冷了三分。言闭,他再次从原地消失。原地那些灰尘没有丝毫变化,他像是我的幻象,只有我能看见,就连这个世界都无法与其接触,至于我为什么能够看见他,听见他,大概以我的知识储备量是无法解答的。
“真希望自己是那种顶尖的科学家,那样的话,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也会不一样吧。”
我自言自语,但也只是感慨,要我真的去做那种一天天埋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公式定理的科研者,绝无可能,那样做简直是要了我大半条命。自然我也很想知道那些哲学的答案,想要看透这所谓生命的意义,但我很清楚,我只有几十载有限寿命,我当去追逐自由,我的寿命不允许我去当一位科学家,当然我也没那个能力。
又过了几天,那些污水已经消失,也没有爆发疫情,突然心血来潮想到处走一走,心念所达即付诸现实。
戴上鸭舌帽,遮住阳光,就这样在路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奔跑,看周围景色被我一点点甩在后面,让时间跨过距离,亦不知终点何在。
路上会有人投来异样眼光也不去在意,我喜欢的是这种自由奔跑的快乐,无需在意他人看法。眼中虽是不断倒退的景色,可我的心思却已不在此地,想的是属于过去的回忆。
那一天群里发来消息,让学生去参加颁奖典礼,我按照学校要求去到了大阶梯教室,找到自己位置坐下。
下方的大屏幕上贴有一长段红布条,上有一排正楷大字。四个角落各有一台大空调,说句话能听见回声。左右两边墙壁上有红色窗帘布遮住窗口,上方洁白的天花板如波浪般自下方延伸至后边大门口,上面挂了五六十个白灯,点亮之时若将窗口遮住,与白日没区别。这座椅也与寻常教室里那种铁的木的和塑料袋不同,反光的木质长桌,二等列车般的坐位,无不表明这间教室的特殊。
按照座位表,到了第八排靠后左数第三个位置,扒拉下座位坐了上去。周围都没有认识的人,只得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点开手机要做什么,只是这样至少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散开些,以便不再那么感到格格不入。
刷拉刷拉───
左边来了一个女生,她也是拿出手机在那里刷起了短视频,很快右边也来了一个女生,不过这位并没有拿出手机刷视频。
右边这个看起来很高冷,侧脸比较好看,不说一句话。
随着时间趋向7点整,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先是大家都熟悉的介绍,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席位上几人一个个站起身。随后是一个接着一个得奖者轮流上台演示并获得赞许。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来参加这场表彰会,因为我不属于那种优秀生,那些荣耀与奖励与我毫不相关。我看得清自己,绝对算不上优秀的行列,至多只是一个一天喜欢胡思乱想的普通人。
即便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情愿的,可没办法,按照官方说法,那些‘优秀者’这么努力做了项目,如果没人参加可就‘太惨了’。
初开始只是觉得不太自在,毕竟只能坐在位置上,虽然偷偷在下面玩手机,可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从七点开始直到八点过十几分,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已经枯竭,真的很想,很期待这场大会早点结束。
我知道,台上的那些人已经很疲惫了,特别是那个主持人。下面的观众们自然也是不耐烦,毕竟参加的是一个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大会,说简单点就是被拉去凑人数的。
终于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这次大会到了尾声,掌声响起,似欢呼般轰轰烈烈。
我情愿去参加一场考试都不愿意再参加这种活动。
眼里的景色开始清晰,我的思绪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渐渐的,汗水滴落,一丝丝疲惫感于身体各处出现。最爱那无人的路段,感觉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因自己而存在。
刹那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位女生,只是一眼,便觉她容貌之美。这一瞬间竟觉心中有些慌乱,想多看两眼,却又怕尴尬,最后也只是擦身而过。
陌生人,一个很漂亮的陌生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
脑子里多出一些想法:
‘为什么不上去搭话呢?’
‘对于陌生人,她多半会直接无视或拒绝,即便是很有礼貌。’
‘况且,为什么要去搭话呢?我又不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种没有利益又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情,没必要。’
‘更何况,我也只是被她那张脸惊艳了一瞬,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多余想法。’
脑海中对话结束,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前方跑去,我的路还很远,脚步不能停下。
嗖───
时间来到假期末尾,我带着行李再次前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