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此时离井水巷不远,她一只手如死灰色一般无力的垂在身旁,另一只手上戴的戒指正绽放着黑光,隐隐与四周的黑幕相连。
再次激发永夜天幕之后,邪祟的进攻暂时是解决了,可阴平县中的乱象让她十分忧心家中的妈妈和婆婆,艰难的穿过纷乱的人潮,苏童又一次站在了井水巷的巷口,可心中总有一朵驱散不开的阴云,深深的笼罩着苏童,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明远,你说妈妈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吧?”苏童怯生生的问道,和引动永夜天幕时的果敢和坚强相比,此时的她才更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你家这么偏僻,只要她们不出来乱跑,肯定没事的!”
听见明远的安慰,苏童感觉好一点了,她急匆匆的往家里赶,突然,一抹鲜红映进了她的眼帘,那是一滩鲜血,尚未干涸的血还尚有余温,提醒着她不久之前就有个人躺在这里。
刚冷静下来的苏童又焦躁起来,血迹一路延伸,看方向,正是通往苏童家的方向。
“不好了!妈妈她们有危险!”苏童再也冷静不了,一路朝家里狂奔,等她赶到时,屋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会.....”苏童脑海里一片空白,无助的喃喃自语。
“冷静!苏童!”明远赶忙安慰道:“她们不一定就是出事了,没准逃走了呢?”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们,你看!”
感受着手心里明远的动作,苏童抬头看去。
“那边也有血迹!”苏童惊呼道。
“没错,看样子有人朝那个方向跑了,我们跟上去,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妈妈她们!”明远鼓励着苏童,她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刻不停的追了上去。
一处小路中,庞老大带着周蕊和婆婆被一伙人堵住了,为首的正是王狗子。
那伙人有七八个人,各个都是精壮的男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像什么好人。庞老大认出来,正是他对头的帮派,平时双方常有摩擦,恩怨不小。
其中一人讥笑着开口道:“王狗子,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你老大卖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
王狗子弯着腰,装作没听见一样,脸上挂着媚笑恭维道:“各位当家的,这庞老狗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今天他落了单,正是老天爷送给各位的功劳啊!”
那人斜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嘴上却是说道:“放心,这次的功劳也有你一份,好好做你的事,懂吗?”
“是是是....”王狗子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贪婪的偷瞄了眼庞老大怀里的木盒子,又畏畏缩缩的像条哈巴狗一样,站到了众人身后。
“几位兄弟,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坏了我们之间的规矩!不怕之后我们帮派的报复吗?”庞老大厉声开口,希望能让眼前的几人知难而退。
“规矩?去你娘的规矩!”那人把玩着手里的刀,狞笑着开口:“今天过后,你们帮里群龙无首,还指望有人为你报仇?受死吧!”
一声大喝之后,几人持着刀子朝庞老大冲了上来,庞老大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反手把插在后心的刀子拔了出来,滚烫的鲜血泼了几人一身一脸,悍不畏死的姿态震慑了众人的胆气,一时间竟打的有来有回。
乱战之中,不知是谁的刀,打飞了庞老大怀里的木盒子,盒子里的银票一时间如雪花一般在天上纷乱的飘散。
“银子.....”众人都停了手,呆呆的看着天上飘落的银票,有人随手捡起一张,眼里顿时冒着精光。
“银子!是真的,这一张有五十两!五十两啊!全是银子!”他激动的破了音,连握着刀的手,都颤抖起来。
“五十两.....”看着散落一地的银票,诡异的寂静逐渐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那狂热的贪婪!所有人的眼睛都红通通的,除了银子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各位好汉!”周蕊走出两步,朝众人施了一礼:“这些银子就当我们孝敬给诸位的,还请好汉们给我们留条活路。”
王狗子见状,忙道:“各位当家的,庞老狗积蓄一辈子,不可能才这么点银子,那两个是他的家眷,身上肯定还有不少,这些银子都得是咱们的!”
此话一出,庞老大暗道坏了!只见一把大刀朝着周蕊当头就劈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来不及出刀,庞老大只能狠狠地推了周蕊一把,一只断臂却留在了刚才周蕊所在的位置。
“哈哈哈哈,他残了!”一个人笑道:“如今他们仨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噗呲!”那人笑声还未停,一把刀子猛的扎进了他肚子里。
“是啊,他们仨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了,咱们也该分钱了。”他把刀子抽出来,冷酷的擦了擦刀上的血。
好像这是一个信号,一时间所有人都自相残杀起来。
你插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场间鲜血横流,残肢断臂不时飞到王狗子脸上,正当他吓得想要偷偷溜走之时,一把刀将他拦腰斩断。
“今天这里谁也不许走!”
“对!”
“哈哈哈哈!钱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别想分走我的钱!”
“别打了!都是兄弟,多分点少分点怎么了?妈的,谁砍我?找死!”
所有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特别是当他们发现被“杀死”的人还能站起来的时候。
于是他们不仅仅是劈砍要害,更倾向于把人斩碎,再不济也是要把四肢削断,于是场面上一时间更加的血腥。
庞老大就只是护着周蕊和婆婆,他左手拿着刀,只要有人靠近,反手就是一刀,也幸亏他们互相之间乱成了一片,都打出了真火儿,居然没多少人来找他们三个的麻烦。
可即便如此庞老大此时也是伤痕累累,他胸口的贯穿伤已经流不出血了,原来是右手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小腿也被斩去一截,脑袋上不知道被谁插了一把短剑。
他站在周蕊和婆婆的身前,用一块石头垫着短了一截的那条腿,脸上早就分不清是泥浆还是血水。他就只是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山,永远都不会动摇的一座山。
身后的周蕊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