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上界,幕后的一些事情。现在,再回来看看谢家村斩邪崖上,谢安宁的情况。
随着刽子手磨刀霍霍的声音,围观的众人也是心脏一起一伏,却始终憋着一口呼吸。
终于,刽子手停止磨刀了。
磨刀声音响的时候,人群中还有一些低沉议论的嗡嗡声,磨刀的声音一停下来,众人也都随着一下子全都静默下来了。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脖子也伸长了一点,全都目光集中在谢安宁身上。
观众里,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对谢安宁的遭遇是麻木的,无感的。
他们来这里,就是在等着这一秒,确切的说,是可能在下几秒要发生的事情。
他们来这里看斩头示众,就是为了回去以后能向别人吹嘘,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一个时刻。
亲眼看见了所谓“犯人”的脖子被砍断,脑袋飞出去的那一瞬间的情景。
谢安宁的父母呢?他家的亲戚,好朋友们呢?
有没有想要劫法场救他的?
要刧法场,除非是山海县的一方豪强,比如说最大的山匪窝清凉寨。
小帮派都不够人家一碟小菜的,更不要说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庭,劫法场这样的事,想都不要想。
硬要刧,那也就是以卵击石。
谢宁的家人,好友确实也来了。
斩邪崖边缘的一棵松树下,一位美丽的少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就是李素月。
素月身旁,是她的父母,两个弟弟。
还有李素月闺蜜姚密,以及她的两个哥哥,3个姐姐,和她的父母。
他们这一群人,就站在谢安宁父母的身后。
谢安宁的母亲,哭的快要抽过去了。她几次想要挣扎着向儿子扑过去。
她嘶哑着喉咙喊道:“我要和宁儿一起去死。”
但是,她动不了身,别人也听不到她喊叫的声音。
因为在这三家人的身边,有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虎视眈眈的守着,给他们下了禁制。
他们移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站起身来,手里提着亮晃晃的大刀。
在所有人里面,只有李素月,反而显得脸色平静。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妈妈,见她眼睛闭上,赶紧扶着她的肩膀。
但是李素月并没有靠在妈妈身上。而是像一尊岩石一样站着。
谢安宁,被绑在斩邪柱上。他的身体被捆绑着,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脸色平静如常,眼睛看向前方。好像在眼前极远的地方,有他想要关注的焦点。
众人都认为谢安宁被吓得眼睛发直,失神呆愣了。
他们不知道,谢安宁的灵识,此时,正翱翔在一片蔚蓝色,广阔无垠的大海上。
谢安宁发现,自己就像一个身体没有重量的人,直立在海平面的上方。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小船,托住了他的身体。使他能够自由自在欣赏风景。
那海水蔚蓝,像透明的蓝色翡翠。
远处。一排排白色的波浪,就像地垅一样,卷起,翻腾,向他的脚下扑过来。
谢安宁距离水面只有大约1丈高,水面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他听到海鸥在头顶飞过,呱呱叫着。
咸湿的海风,使他的鼻翼,微微翕动,给他一种新鲜的感觉。
在那海天相接处,没有任何接缝痕迹。
头顶上是蓝天白云,到了天边与海相接的那个地方,就是一片纯粹的蓝。
天空和海浑然融为了一体。他自己,像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翡翠中间。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外太空看见,也许认为,这是一个巨型的蓝色琥珀。
而谢安宁,就是那琥珀中心,亿万年以前的一个小小的生物。
谢安宁喜欢这一片纯净的蓝,还有纯净的白。
他感觉,自己愿意一直就这样,舒舒服服坤待在这个地方。无忧无虑,身轻如云。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开始移动了。在垂直的下落。
轻轻的,缓缓的,直直的立着,向海面下降。
不久,他觉得一阵清凉从脚板底传过来,他踩到了海面。
谢宁尝试着在海面上行走,但是他迈不动脚步。他继续直直向海里面插进去。
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然后是小腿肚、膝盖。
当海水上升到了腰部,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压力。
他希望就停留在这个地方,但是并没有,他继续不可控制的,直直向水里面插进去。
海水淹到了胸部,谢安宁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开口说:“就这样,可以了,就停在这里吧。”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身体继续往下扎。
当海水没过肩膀的时候,谢安宁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可以活动了。
他开始踩水,挥动双臂,在水面上。扫来扫去,保持身体平衡,把头浮在水面上。
一丝一丝的焦虑感,慢慢的扩大。
谢安宁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想找海岸爬上去。然而,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连到天,没有岸。
想起他在书上读到过的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手和脚划动着,转了180°,回头并没有岸,他自嘲的想着。
他试着固定自己的身体,只把脖子往后扭。虽然不能像猫头鹰那样转够180°,但是利用眼角的余光一起,可以看到身后,依然是没有岸。
“果然,把比喻当做玄学,就是交智商税,白白把自己折腾累了。”谢安宁嘴里嘀咕着。
没有岸就没有吧。谢安宁让自己保持仰泳的姿势,在水面上躺了一下,就觉得不累了,也不觉得饿。
能坚持多久就多久吧,躺平休息一下先。
事情可不由得他想。谢安宁躺在水面上,极目远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很快他就看清楚了,这是一只白腹海雕,正在高速向他冲过来。
在几十米开外,他就看到海雕庞大的身躯,翼展起码有两丈。
喙尖而长,还带有弯钩。
哎呦,不好,那弯喙直直对着他的脑门扎下来了。
谢安宁本能地往水里一钻,海雕的弯钩嘴还是从他的左肩背上勾下了一小块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