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气运刷新。
运（黄）：6（无病就是福，非祸即为运。）
昨天11点，今天就成了6点，几乎腰斩了啊！
不过看判词，无病就是福，非祸即为运，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倒也不差。
秦朗寻到山路，行了二十余里，来到一个小山村，村中居民勤劳而质朴，大中午还顶着烈日劳作。
山村叫做穆家寨，村中五六十户人家，忙时种田，闲时渔猎，自给自足。秦朗不愿行乞，想卖力气混口饭吃都没机会。
一个老农见他文质彬彬，便给他出主意：“小哥，你从城里过来，可曾读过书？咱们村里有不少娃娃都没起名字，你若是会起名字，也是个不错的营生。”
穆家寨无人识字，村里孩子都叫小名，不是狗剩狗蛋就是大毛二毛，除非进城做工，或者要成亲了，才会请先生取个名字。
“读过啊，我还是个秀才呢！”秦朗这才想起这时代不是谁都能读得起书，脑子一下子活络起来，“请问老丈，别人起名字怎么收费？”
“城里先生起个名字一般收五六十文，咱们村比较穷，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钱，你若想赚钱，不妨少收一些。”
此地币制以铜钱为主，金银为辅。一两黄金十两银，一两银子一吊钱，一吊钱为一千文。水月国物价不高，寻常年份，一斤大米不过两三文钱。穆家寨这些农户，一年产出不少，但除去生活用度和官府税钱，能不能攒下一吊钱都两说。老农说的委婉，若是秦朗也跟城里一样收费，没准他们就先用小名喊着。
“价钱好说。”秦朗等钱吃饭，自然不敢要高价，“别人收五十文六十文，咱只收一半，二十五文，老丈，可否麻烦您帮忙宣传一下？我也不让您白忙，一个人头给您分润五文钱，您看怎么样？”
老农怦然心动：“拉一个人头就给五文钱？小哥你不会骗老汉吧？”
“哪能骗您？我一个外地人，若敢骗您怕不被打死？老丈您放心，五文一个人头，能拉来多少，就看您本事了。如果您不乐意，我找别人了。”皇帝不差饿兵，想要拉业务，还得是本地人。让秦朗自己挨个上门问，不仅掉价，而且效率不高。
“乐意乐意！我家里磕碜，我给你找个地方。”高额佣金诱惑下，老农已经把拉人头这事当成自己买卖，领着秦朗来到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人家。
“这是二柱家，大名叫穆封，是个猎户。二柱家里有个丫头，小名叫毛姐，比较勤快。毛姐还没大名，待会你给她起个名字，少收一点，借了人家地方，总得意思意思。”
老农怕秦朗年轻，不懂人情世故，特意提点了下。
秦朗乖巧应道：“老丈放心，这个我懂，给她起名我就不收钱了。”
“二柱？二柱？”老农来到院中大吵大嚷。
一个中年汉子赤着上身，开门走了出来：“三叔来啦，有事吗？”
“有事！有好事！”老农于是将秦朗情况介绍了一遍，又道，“你家毛姐不是没名字吗？让秦小哥给起一个。人家路上跟我说了，借了你家宝地，就不收钱了。不过你也别贪便宜，看看小哥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配合下，成不成？”
“成！成！三叔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成的。”穆封应过之后，扯嗓子喊了两声“毛姐”却没人应，骂骂咧咧道，“这死丫头，又跑哪里疯去了！”
穆封小名叫二柱，显然排行老二，秦朗拱手道：“穆二叔，麻烦您给支张桌子。”
“成！”穆封转身进屋搬了张桌子出来，又问，“还需要什么？”
秦朗估计这寨子里找不到纸笔，便让穆封帮忙削了十几块巴掌大的木片，又借灶膛烧了几根炭笔，好写名字。
老农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给秦朗拉到客户。穆家寨本来就不大，没多久全村都知道穆封家来了个会起名的秀才，收费比城里便宜一半。
“狗蛋，你天性好强，好勇斗狠，得收着点，三思而后行，以后就叫穆三思。”
“二驴，你性格懦弱，这样不好，容易吃亏，书上说知耻而后勇，以后就叫穆勇。”
“三娃子，你脑子灵活，比较聪明，擅长学习，书上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你以后就叫穆敏。”
……
秦朗是中文系出身，多少读过点古文典籍，起名字时引经据典，也不算瞎起。寨子里二十几个孩子没名字，秦朗从中午忙到天黑，除去给老农的抽成，赚了四百多文，短期内生活费是不愁了。
穆封女儿回来之后，秦朗也给她起了名字，叫做穆青灵。这小丫头十三四岁，长得挺水灵，是个美人胚子。农村孩子成家早，女孩子甚至十三四岁就嫁人。穆青灵长得好，穆封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因此一直拖着。
穆封妻子早逝，还有个儿子，去城里做了跑堂小二，家里刚好有空房，便留秦朗住下。晚饭过后，三人坐到一起闲聊，秦朗便说起准备去水月坊市寻仙，穆青灵听了这话，眼里顿时冒出小星星：“秦先生，听说修仙要测灵根，你测过灵根吗？”
秦朗道：“测过，只是黄品杂灵根，三大仙门都看不上，只能去水月坊市碰碰运气。你没测过？”
穆青灵摇摇头：“没有，我还没进过城呢！”
“有机会进城测一测，如果被仙门选中，你就发达了。”测灵根也是要钱的，而且高达五百文，对于普通家庭是个不小的负担，秦朗也就是一说。在他看来，人生就这么一次机会，别说五百文，五千文也得搏一搏。
穆青灵可怜巴巴看着穆封，想去又不敢说。
穆封抽着老烟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穆家寨那么多人，也没见谁出过灵根。”
儿子都没舍得花这钱，何况女儿？
穆青灵眼中霎时没了神采，低了头不再说话。
是夜，暴雨突至，窗外的惊雷恰似一把开天的巨斧，劈开了少女心中冰封的大海。一个关于寻仙，关于梦想的种子悄然生根，长出萌芽。
另一个房间里，秦朗辗转反侧睡不着，时而怅然，时而忐忑，满脑子不是过去就是未来。
窗外暴雨如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未来的路，似乎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