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管事离开去准备文书了,留朱瑞一人在室内。
“有意思。”
恐怕对方也没想到他们能绕开禁制审问,事先得知了情报,单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公关处理堪称完美。
若非他一路上看到城内民不聊生的惨状。
“以不变应万变。”
徐福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微响起,在地底潜伏。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些没有系统规划修炼的散修整体素质是不如大宗门的,徐福有自信抵抗筑基,关键时刻点燃神魂,强行获得筑基战力。
只是那时必须当即筑基,体内五行循环不全,往后恐怕会留下一些坎坷。
事到如今,他也有了足够的觉悟。
必要时刻要狠一把。
“嗯,就是不知我这样过来,他们是打算灭我口封锁信息,还是花钱买我闭嘴了。”
徐福传音后,闭目沉思,养精蓄锐等待。
他一口茶都没喝,随时准备等待徐福救场,自己怀里的武器符箓也蓄势待发,临出发碰头前徐福给了一大堆御风符,裂火珠,爆发之下有对方好受,做好了万全的战斗准备。
而结果有些微妙:清河商会似乎没有立刻灭口的想法,也没有付钱买他闭嘴的想法。
那位看不穿实力的管事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公子想要见你。”
这位执事一脸无奈,他似乎有些苦恼,但对那位‘公子’没有制约能力。
“请上楼吧,朱兄。但容我提醒一句,我家公子性子……可能不太好。”
“公子……”
朱瑞眯起眼睛,从这管事的态度,还有他所知道的信息来看,他大概看出来白安城这边,清河商会真正的话事人是谁了。
一个是以这公子为代表的一方势力,侵吞官家资产,另一方则是那些脑子有病的邪教徒了。
“那就见一下吧,都是公子了,还能差到哪里去?”他笑道。
十个呼吸后,朱瑞便知道,他错了。
因为那公子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就是那个半路逃跑的弱鸡?’
这位‘公子’卖相实在令人尊重,虎背熊腰,长相英俊,留着俊美的胡须,白袍金边,发身之间有着赤红色的束带垂落,流淌灵光,一看就是什么尊贵暴虐的主君。
这相貌,不当暴君或者造反可惜了,当得起一个‘厉’字。
若非徐福在地下,当场就要惊呼有项籍舞阳侯之勇了。
他此刻正仰坐于大椅之上,两侧有美人服侍,为他揉肩按脚,将葡萄剥皮,一个个清透剔亮的果肉喂入嘴中:
“名气挺大,实力不行啊。”
“听说你是‘朱公子’?我怎么没在神京听过这号人啊。”
说实话,哪怕是朱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被这种话一激,也差点要立刻转身摔门而去。
但凭着从军和走镖见过天下人的眼力,朱瑞迅速注意到,这典型纨绔贵公子形象的年轻人身上的肌肉壮实,熊罴一般的体魄不是花天酒地能锻炼出来的,而且他的皮肤也不是那么光滑细腻,而是饱经风霜磨砺后的石白。
年轻人身后就有一个灵台,一座紫色小钟上下沉浮着,六个灰衣粗布之人盘膝打坐,侧对着他们,似乎在对那小钟做着什么,蓝光渐渐侵染攀爬到小钟身上。
那些人的样貌,有两人朱瑞认出来了,曾经在人群中看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走过。
那两人分别是知府的属官,知事与驿丞。
他顿时心里有数了:演戏?陪你们玩玩。
“江湖人给的诨号,怎能和贵人相比。”
所以,朱瑞嘴角微微抽动,垂眸,一脸压抑着怒火说道:
“太阳真宗的商会在境内失踪,这是白安城的责任,知府派遣我等调查,重点是那些邪教徒驱使妖物袭击,他们最近已经愈发活跃了,这很危险!”
“知道了。”
那公子一脸不耐烦道:
“虽然我觉得你是故意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给自己开脱,勉强就当真的吧……啧,大名鼎鼎的‘朱公子’也就如此啊。”
“如今我们进了衙门,倒要赏赐,说吧,要多少,我看心情赏你。”
“我不要钱,我是为了城里的百姓而来!”
朱瑞根本不用装,心里的怒意勃发,他冷笑道:
“有这闲钱,不如对百姓好一点,你们一次次的奇货囤据,敲骨吸髓,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呵。”
那公子嗤笑一声,眼里不以为然道:“那些贱民从四面八方而来,保护他们已经花了很多钱,他们现在定居在城内,没有邪教徒也没有凶兽,什么威胁都没有,这粮钱不给,那他们有什么用?”
“那些贱民只要考虑如何弄钱买粮食就行了,而我等考虑的就很多了,如何维持整个城的生计,看护地脉大阵,若是他们不愿意在城内早早离去,也算对这城有功。”
砰!
朱瑞没有废话半句,直接转身,拂袖摔门离开,一旁的侍从,两位美人都浑身一颤,让那公子遣退,送到一旁休息。
等到只剩下主要人员,这公子才坐起来舒展身体,宛若一个小巨人般,沉吟道:
“这个‘朱公子’还真能忍啊。”
而一旁的管事无奈道:
“公子尊贵之躯如何做这样的危险之举呢,你若是忧虑他知晓我们与真灵邪教的合作,无须诱他出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和其他管事就能联手将其击毙在堂内。”
“弄死他是肯定的,但最好不留下隐患,我看着他死去。”
公子摇头。
“白安钟的破解还没有完成呢,没有气运之力太慢了,别出了什么意外,我父问罪你我可担待不住,那些邪教徒肚子喂饱了,我们却和他们实力失衡。”
“务必要在他们开启血祭大阵前破解完成,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长久。”
“刚才我故意激那朱瑞,就是想看看他背后有没有其他人,被那些人截杀后还能大摇大摆地回来,突然独自一人过来质问我们,怎么想都有古怪。”
“若是他背后有人,刚才肯定会暴露端倪……从刚才看来,果然有。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是拿他当炮灰还是怎么样。”
管事听了也点点头。
“也是,不能让侯爷为难。”
“不过此人说的也对,继续这么剥削城内民众,让那真灵邪教的血肉资粮更加醇厚,恐怕会生变数啊,要不要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