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气真阳诀……”
许良看着手里握着的绢布，暗暗攥拳。
修不了！
等等！
许良猛然反应过来，做梦？
鬼还能做梦？
他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唤来苟三，旁敲侧击问道：“你们勾魂，能入梦勾人的魂，对吧？”
苟三迷惑点头。
“那你们做梦吗？”
苟三又摇头道：“活人才能做梦，是因为他们有能承载梦的身体……”
“身体！”
许良轰然一震，做梦需要身体！
而他做了梦，有身体！
“我的身体……”
许良暗自思索。
土地公本身就是鬼物，没有躯体，否则凡人也不会看不到他。
真要说土地公有身体，那也是泥塑的神像，也称作香火金身。
但他的情况不一样——鬼魂可以从人的身体里跑出来，而他可以从鬼魂中跑出来。
从他可以做梦来看，他属于活人。
从人看不到他，而鬼物可以看到他来看，他属于鬼。
可若是从他的魂可以从土地公“体内”钻出来看，他属于“聻”！
而三者的关系是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再往后是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
一个人，三种状态？
许良心底升起希望的同时，也冒出了疑惑，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
鬼？
聻？
当然，他不喜欢为难自己，状态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修炼。
可以魂魄离体，可以做梦，已然证明了他是个特例。
如此一来，他未必不能修行。
因为自己的存在不被定义！
原本心生绝望的许良重燃希望，狠狠挥了一下手。
“老爷，老爷？”
苟三声音响起，“您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一件开心的事。”
“开心？”
“嗯，小号说它的第38个妻子生了十二个崽。”
“十二个？那确实高产了！”
苟三北成功带偏，“可是它妻子生子跟老爷你有什么关系啊？”
“都是同僚，替它开心不行吗？”
“哦，这样啊……”
……
打发走了苟三，许良急忙捧起服气真阳诀，抓紧时间研究。
……
长沟乡。
显灵庙。
新墙新瓦新神像。
神像为一肉髻满头，满脸慈悲的无须神人像。
像高丈二，一手托宝瓶，一手持一截柳枝。
似道非道，似佛非佛。
虽是新庙，大殿内却香火袅袅，萦绕在神像周围，久久不散。
神像下左侧方，有一功德箱，箱前坐着一个道人，跏趺而坐，闭眼含笑。
忽然，他心血来潮，悄然于袍袖下掐指心酸，不由皱眉。
“草庙乡的因果竟断了一道……也罢，那里也有新庙在建，该去看看进度了。”
道人起身找到一人，交代了一番，起身朝外走去。
从庙里到庙外，道人走路与常人无异。
待出了镇子，四下无人时，道人这才提气，凌草疾行而去。
沿途山风呼啸，草木招摇。
等他到了草庙乡已是入夜。
他在一处施工一半就停下的庙宇前，不由一怔，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走之前庙的地基已经到大好，大殿也即将封顶。
如今不要说屋顶了，便连房梁都没了。
就连盖到一半的墙也被拆了，砖墙也不知去了哪里。
“怎会如此！”
道人皱眉，“赖四都在干什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他转身去了沟子山那熟悉的山洞，还未进洞便眉头一皱。
只因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山洞中竟有一窝狐狸崽子！
一股骚臭之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断然是没人的。
赖四不在洞中？
道人掐指再算，脸色不由难看——他竟算不到赖四下落！
算死，不对。
算生，也不对。
他从未算过如此奇怪的卦象！
找不到赖四，那就只能去找负责盖庙的乡正黄虎。
可眼下已是深夜，再去找黄虎已经不妥，只能等第二天。
道人犹豫片刻，进了山洞，将那窝狐狸赶了出去，又施了法，将满洞的骚臭之气尽数驱赶，将就一夜。
可怜狐狸夫妇刚搬了新家又要连夜搬走，隔着老远对着山洞嗷嗷叫唤。
叫声又引来了山中大狼，又是一通叫唤，十分吵闹。
山洞内的道人咬牙切齿，出洞施法震慑后又进洞。来来回回四五趟，已然困得头脑嗡鸣，十分疲惫。
等到天命，道人面皮再遭不住，沉沉睡去。
不防山洞不远处有只小耗子瞧见这一幕，悄咪咪离去。
待离山洞远了，这耗子便飞也似地跑开，冲到山脚下钻进老鼠洞，找到其中一只耗子“吱吱吱”叫唤。
洞中耗子又从另外一只洞口钻出，跑向河边，又钻进一个土洞……
不到一个时辰，小号出现在了土地庙内。
许良收起服气真阳诀，出现在比平时都早到的小号面前，疑惑道：“小号，今儿个怎么来这么早？”
“老爷，老爷，沟子山那山洞里来个道人，跟癞头大师穿一样的衣服……”
许良眸中精芒一闪，来得好！
服气真阳诀正研究到关键处，正缺莲花宗其他修行法验证！
他抬手递给小号一撮香火，吩咐道：“做得不错，继续盯着，今日暂歇修行，待解决了麻烦再说。”
小号声音坚定：“老爷放心，小号分得清轻重缓急哩。”
“好，去吧！”
“是！”
目送小号离去，许良转身进了阴府，唤来赖四：“先前你说在这一带还有个弘法使者，负责建庙扬教，对吧？”
“是。”
“他来了。”
“来了？”
赖四神情一紧。
许良眯眼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跟他不熟，没见过，对不对？”
赖四沉默了。
许良抬手祭出拴魂杖，祭出一根拴魂索。
拴魂索自动拴在赖四脖颈上，用力一勒。
赖四被勒得舌头吐得老长，却没吭一声。
许良冷笑，用力一扯，一甩，拴魂索自行收回，赖四重重撞在了墙上。
许良笑眯眯：“我这么做，可有异议？”
赖四摇头，平静回答：“没有。”
这事怨不得许良。
在此之前，许良说过要他“好好想想，想到什么告诉我”，但赖四仍旧留有私心，没说实话。
所以他没有意见。
许良收了拴魂杖，又笑眯眯道：“这次我再给你一次展示诚意的机会，要不要？”
赖四沉默良久，终于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