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
许良猛然反应过来，为何白天他会觉得看到“赵广”的名字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几天前苟三、顾四给他签勾魂令时，要勾的魂正是赵四！
这不巧了么。
等等！
许良皱眉。
自己是第一次来赵广家，为何一撮毛知道他是来勾魂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勾魂的？”
一撮毛定了定神：“之前鬼差来过两次，都没勾走，所以我猜老爷这次是来亲自勾魂的。”
“两次？”
“是啊，鬼差来了两次，都没勾走。我跟他们说话，他们跟丢了魂一样，也不搭理我……”
许良暗暗皱眉。
对于鬼差不搭理灶公，他不觉奇怪。
二者虽然同归许良管，却属于不同体系，打照面不说话都属正常。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二鬼先前给他签勾魂令时，分明是不记得这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苟三跟顾四渎职，只是来走过场。
可这也说不通。
赵广许的愿望是让自己老爹死，不存在鬼差受贿、渎职之说。
“有古怪……嗯？”
一股阴风从外面飘来。
许良示意一撮毛噤声，带着它躲在果屋门口，透过门缝朝外看。
只见苟三、顾四站在门口出示了勾魂令后，晃晃悠悠进了门。
二鬼低声议论声也传入许良耳中：
“三哥，咱们先勾了这赵四，再去勾了那李奎，顺势折返，最省时间，应该不耽误再去见小红。”
“嗯，亏得老爷信任，你我可不能把差办砸了。”
“那是自然！”
“……”
待二鬼挨个屋子去找时，许良低声问一撮毛：“你之前见到的鬼差是他们两个吗？”
一撮毛点头。
许良心底更奇怪了，吩咐一撮毛在灶灰里老实待着，别露了动静。
随即心念一动，施展神游术“神隐”，飘然跟了过去。
他要看看，苟三跟顾四到底搞什么鬼。
只见二鬼先去的东屋，没找到，又去的正房，还没有，这才去的西屋。
完全是第一次来赵家的样子。
“有问题！”
他就跟在二鬼身后，确定二鬼不是装的。
唯一的可能是问题就出在西屋！
许良默不作声，看着二鬼进了西屋，没有冒然跟进去，而是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嗯？
透过门缝，许良分明看到有张床，床上躺着人。
偏偏苟三、顾四没看到一样，在屋子里左看右看，没看到。
顾四奇道：“三哥，有问题啊，三间屋子都找遍了，没有赵四。”
苟三左顾右盼，对着手里的勾魂令看了又看，挠头道：“没走错，是赵四的家啊。”
说话间，苟三不自觉迈开步子，似要打量屋子。
不想这一步正好踏在床的位置——当然他是看不到的。
下一刻，苟三就双手一垂，两眼无神地围着床转起了圈。
顾四不明就里，伸手去拦：“三哥，你瞎转什……嘿！”
话没说完，他也松了手，跟在苟三后面转着圈。
一圈又一圈……
床上躺着的那人有所察觉，挣扎着想要坐起，却似因为太过虚弱而没能坐起来。
他仰头大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们瞎转什么呀！”
许良看得心底一凛，这西屋果然有古怪！
确切地说是那床有古怪！
略作思索，许良没有冒然进去，而是思索片刻后收了神游术，把一撮毛从灰堆里拎了出来，把他放在西屋门口，指着里面的苟三跟顾四说：“去，把他们拉出来。”
一撮毛明显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表现得极为抗拒。
只是许良是上官，再抗拒也得去。
一撮毛悲愤道：“土地老爷，您可不能不管小的！”
许良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保你无虞。”
一撮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朝苟三走去。
只是二鬼步子太大，转得快，一撮毛又怕生怕死，碰不到二鬼。
不仅如此，他还差点被二鬼踩到。
一撮毛索性急火火地冲向许良：“老爷，我，我怕！”
许良没好气，一把抓住，直接将其丢向床的位置。
“啊——”
一撮毛惊恐尖叫。
落到床上之后像是碰到了滑梯，“呲溜”滑落在地。
接着，他就跟苟三、顾四一样，动作僵硬，围着床开始转了起来。
只是一圈都没转到，他就被苟三一脚踩倒，又被顾四抬脚带飞了出去。
“啊——”
一撮毛在这一摔之下恢复清醒，左右看了看，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坐下了，怎么就浑身生疼了。
他下意识朝门外看去，发现许良，似想到了什么，赶忙带着哭腔委屈道：“老爷……”
许良只觉聒噪，大手一挥：“回你的灶底去吧！”
只见上一刻还重伤濒死的一撮毛，下一刻就飞也似地逃离西屋。
许良懒得跟他计较，看着屋里不停转圈的二鬼，皱眉思索。
鬼打墙？
像，但不确定。
还是说有脏东西？
事实上，见到何举三土地之后，许良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跟其他的土地是不一样的。
最大的区别就是村土地活动范围不受限制，而他这个乡土地却受限制！
村土地能钻地、托梦，他这个乡土地却不会！
就连眼前这类似鬼打墙的存在也不能确定。
偏偏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还不敢泄露，只能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问……
他又仔细看了看二鬼转圈，没发现什么端倪，想了想，祭出拴魂杖，套住二鬼往外猛地一拉。
只听“哎呦”、“哎呦”两声，二鬼摔倒在地，抱着头在那叫唤。
许良以杖拄地。
“咚！”
二鬼一颤，看向许良：“爷，您怎么在这？”
许良短暂沉默后问了一句：“你们来干什么了？”
“啊，我们来干……三哥，我们来干什么来着？”
“让我想想……”
苟三急得直挠头，猛然看到手中勾魂令，反应过来，赶忙回答：“回老爷，我们来勾魂的！”
许良再次沉默。
思索片刻后他让二鬼起来，然后吩咐二鬼：“你们就站在这儿，能看到里面吗？”
二鬼按照许良所说，站在门外隔着门缝往里面看，果然看到一张床，床上还躺个人。
二鬼茫然看向许良：“爷，怎么了？”
“怎么了？”
许良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连着一撮毛的话说了一遍。
苟三、顾四听得连连摇头：“爷，不可能，我们是鬼差，怎么可能会忘。”
许良也没再去叫一撮毛，只是吩咐吩咐苟三：“这次你自己进去，我跟顾四在外面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