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院外。
黄驼子带着一群乡民紧张地看向大殿。
只因刚刚从庙内传来阵阵奇怪的叫声,叫得他们心底猫抓一样。
有乡民忍不住问道:“黄乡,里面是怎么回事,那汉子跟女人不会大白天的就整那事吧?”
黄驼子满脸不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大殿,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有人接话:“那汉子不是说了么,想要个孩子,所以才来拜土地爷的。”
“啊,他们就在大殿内,也不挑地儿?不怕冲撞了土地爷?”
“或许是土地爷显灵了,要他们在庙里把事办了呢?”
“啊这……”
“闭嘴!”
黄驼子怒声喝道,“不说话能死?”
众人噤声,一个个侧耳去听庙里动静。
只听“啊”、“嗷”的声音此起彼伏。
又有人低声疑惑道:“不对吧,这声音怎么听着像狐狸啊?”
“嘿,你懂个锤儿,女人叫的时候声儿多样哩。”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那汉子看着病歪歪,力气不小……”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意犹未尽。
这就……完了?
……
殿内,许良重新现身。
地上,赖四跟胡二的身体缠在一起。
此时的胡二已经恢复了本体,果真是顶着人头骨的杂毛狐。
许良伸手将赖四里里外外摸了个遍,竟只摸出了一瓶丹丸,味道浓郁,不辨效果。
除此之外竟别无长物!
没有宝物!
没有银钱!
更没有许良心心念念的修炼法诀、道书之类!
为免错漏,他甚至将赖四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翻了个遍,还是没有!
晦气!
许良拄杖接连抽了赖四尸身几下,这才解气,随即以乘风术弄了道风,吹起了赖四衣服,飘出庙外,落在黄驼子头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件男衫当头落在黄驼子头上,惊疑不定。
“黄,黄乡,这好似那汉子的衣服!他这是……在庙里脱了衣服?”
“当着土地爷的面……大白天的……让土地爷看?”
黄驼子一把扯下衣服,忍着上面令人作呕的味道,怒气冲冲:“该死,该死!”
说着,他急火火朝殿内冲去。
众人相视一眼,赶忙跟上。
黄驼子大步冲到店门口,只见光溜溜的一片黝黑屁股,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该死,该死!”
黄驼子勃然大怒。
本想在土地爷跟前露个脸的,没想到把腚露出去了!
就在刚刚,他还邀功一样跟土地爷说人是他带进来的……
这狗日的黑脸汉子,是骑着黄爷的脸作死啊!
“你们这对不害臊的狗男女!”
黄驼子咬牙切齿,大步走向殿内,抬脚照着赖四就踹,“光天化日,大白天的,在土地庙内干这事!
老子都挑的晚上,都关着灯!
哪怕是出了庙,在草沟里呢!
我让你们……
啊!”
黄驼子惊恐尖叫。
后面跟上的乡民堪堪赶到,“怎么了,黄乡?”
“出什么事了?”
“好好的,怎么……啊,有妖怪!”
所有人都看到了,汉子黑溜溜的屁股,还有屁股后面压着的女人衣服,以及……裹在衣服里的,顶着人头骨的狐狸!
“这,这……”
人跟狐狸?
生孩子?
这能生出来个鬼啊!
众人连连后退,倒吸一口凉气。
土地爷生气了!
直接弄死了这两个敢冒犯他的蠢货!
想想也是,换了他们一样动怒。
这种行为,跟跑人家正堂屋拉屎撒尿有什么分别?
黄驼子头脑发懵,这不是露屁股的事了,这是惹土地爷不高兴的事了!
别人信不信土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信——他是真的见过土地爷!
“土地爷,我错了,我错了!”
黄驼子猛然反应过来,跪地朝神像“噗噗噗”就磕了起来。
其心之诚,让端坐神像的许良都为之动容。
他额头磕的一片淤青!
其余百姓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都是见过土地爷显灵的,本想就着修庙的机会获得土地爷保平安赐福的,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土地爷,我们错了!”
“土地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
许良意外。
没想到众人这么一跪,居然又给他贡献了两百多的香火。
“信,产生香火。香火信徒,未必是虔诚信服,也有因为畏惧……”
许良心生明悟。
当然,只是明悟而已。
他没有因此生出靠恐吓收集香火的打算。
靠威压恐吓积攒的香火信徒,注定不能长久。
今日民心畏惧,会虔诚信他。
一旦积怨深重,他日反抗,拆庙砸像对他就是致命伤。
更何况赖四跟胡二的事跟他们也没关系。
所以他再次弄了阵风,又使了个回春术,轻轻吹拂一部分乡民的的衣衫,消解一部分人因磕头而造成的淤青。
为了让乡民明白他的心意,他又从院外吹起了一片土,落在了赖四身上。
黄驼子并一众乡民真切感受到了许良的宽仁——轻柔的风跟抚平额头疼痛的神奇手段都让他们感激涕零。
“土地老爷!”
乡民们再次叩谢。
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心悦诚服。
众人叩拜完毕,心内不再担忧,纷纷起身议论该如何处置这赖四跟胡二的尸体。
黄驼子不愧是能当上乡正的人,指着赖四身上的土咬牙切齿:“这不明摆着的吗,土地爷扬起土落在他们身上,是让我们把他烧得跟土一样!”
“啊?”
有人疑惑:“土在他们身上,不是让我们埋了他们吗?”
“蠢货!”
黄驼子神色阴冷,“他们冲撞了土地爷,还想着能全乎的下葬?”
“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
土地爷若真的能原谅汉子,又何必弄死他们?
黄乡说的是对的!
众人意见很快统一,行动效率也极快。
半个时辰后,就在土地庙附近,赖四跟胡二的尸身就此被烧。
或还没完全灭,许良就弄了一阵风,连火带灰,扬了个干净。
有仇,许大爷当场就报了。
隔夜?
那也是因为打不过……
这一场焚尸扬灰,让在场的乡民再次冲土地庙跪拜了一波。
与此同时,
远在沟子山里的一处山洞内,一只原本僵直在地如同死去的耗子眼睛动了一下。
胡须、嘴巴、四爪……
耗子一个翻身而起,猛地蹿出洞外,急急喝道:“不好,胡二要跟那癞头算计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