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吴迪穿越到刘家村刘拴柱家牛棚草垛中睡着的自强身上。睁开眼的的一瞬间，便看到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妹妹二妞。
二妞闭着眼睛，小小的圆脸蛋，小小的鼻子呼出温热的气息，气息流过他的脖子，痒痒的。
吴迪还未来的及吃惊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自强的记忆便如周围的凉飕飕嗖嗖的冬风一般吹进他的脑海。
自强十一年的记忆就像现在这灰蒙蒙冷冰冰的冬天，看不到一点颜色。不，他的世界中还有两束温暖的光，一束是爷爷，一束是二妞。
爷爷已经死了。半晌过后，吴迪回顾了自强的一生，眼中不禁湿润泛红，把怀中的二妞又搂的近了些，轻轻的吻在二妞额头。
在自强的记忆中，两人都是爷爷李老汉捡来的。
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初冬时节，襁褓里的自强在树下哭泣。他的亲娘在树上摇荡。
李老汉在拾柴的山路上捡到了他。安葬了他娘。
。。。
吴迪在穿越来的那天清早叫醒妹妹。“妞妞，嘘，坐筐里来”
二妞揉着睡眼，听话的不声不响，蜷坐进竹筐里。
吴迪把黢黑锃亮的薄被子也塞进竹筐，背在背上。
二妞蜷缩在筐里，耷拉着脑袋，眯着睡眼把小手半捂在哥哥耳朵上。
吴迪顿时觉得暖了起来。这是他上辈子不曾感受到的暖。
“一定带你过上神仙日子”吴迪默默心想。背着筐子，牵着黑牛向山里走去。
。。。
斩杀蛇妖后的第三天清早。
“呼”“呼”吴迪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
“又做这噩梦了”吴迪看了看手中的蛇角。“都把你宰了还在梦中缠着我”
梦中那个洞中出现一条更大的巨蛇，几乎占满了洞窟，吴迪在梦中跑啊跑，却怎么也跑不掉。
不过他确信这只是一个噩梦，这两天做类似噩梦时他也唤醒二妞问过，二妞什么梦也没做。
而后他也又去探查的那个石洞，石洞中什么也没有。
“咕，咕咕”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出声来。
吴迪揉了揉肚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肚皮，只有薄薄的一层，手向上摸了摸，一条条肋骨分明。
“妈的，还想着能当神仙呢，神仙可饿不着肚子！”吴迪靠墙半躺在炕上，口中喃喃出声。
“粟米只有二十多斤，冬天才刚开始，野菜也越来越少了”吴迪，一手揉搓着蛇角，一手摸着旁边二妞毛糙的脑袋，心中默默盘算。
“哥，哥~”二妞还在梦中磨着牙，留着口水，轻声说着梦话。
看着二妞，他蓦然想到那天两人到了山坳中的第一天。
那天两人把山坳中的不多的粟米收割，加上溶洞中盐水和野菜煮粥。
“哥，太香了！”二妞歪着脑袋瞪大眼睛，像第一次吃到猫条的猫。
想着想着吴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揉了揉二妞的头发“妞妞，我不会让你再饿着的，哥要让你吃上肉”
。。。
过了晌午。吴迪一脸严肃坐在炕上，二妞盘坐在一旁不可思议的看着吴迪。
“去收债？”二妞歪着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问。
“对，人有债必偿，我有债必收！”
吴迪揉了揉咕嘟做响的肚子，吃了二十几天的粟米野菜，胃里直反酸水。
二妞疑惑道“啊？，还有人欠咱家的债？”
兄妹俩坐在土炕上裹紧了被子，黢黑的被子和身下的干草挡不住多少寒风。
“当然有了，刘栓柱，刘家村。哼，他们欠咱们的可多了。”
“刘栓柱，他欠咱什么，咱不是还把大黑。。。”二妞转头看向黑牛。
一头老黑牛趴窝在炕边，舌头时而外翻舔舐鼻头。瘦骨嶙峋的身板占了小半个破屋。
二妞没说完，顿了顿，又问“还有刘家村其他人欠咱啥了”
“他还霸占着咱爷爷的田！”
吴迪一说完，见二妞大眼睛里瞬间就红了，似有泪水，低下头沉默起来。
吴迪有些后悔提到爷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二妞用手背擦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抬头说道“哥，那村里其他人又欠咱啥了”
“哼，他们欠咱的多了，旧社会对人民的负债比天高比海深”吴迪握紧拳头，坚定的说道。
“啊？”二妞又愣住。
“哥，啥是旧社会？啥是海？”刘家村在山沟沟里，村里人都没去过海边，二妞甚至没听过海。
“哥，你咋又开始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旧社会就是他刘栓柱，他们刘家村，还有所有比咱们有钱的人，”吴迪脸色凝重，眼神坚定。
“他们都欠咱们的钱？”二妞疑惑的眉毛都皱在一起向上拧着，不可思议的问道。
“欠！”吴迪挥了挥拳头“我今天就要先去收肉做利息！”
二妞眼里闪出了光“哥，那咱们啥时候去，咋干！”
。。。
“妞妞，现在天寒地冻的，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做好了饭，明早我就回来了，还能吃口热乎的”
“那不行，你去我就要去”
二妞眼神中忽的一闪，模糊记得以前逃荒来刘家村的外姓，在村中偷盗粮食被村民活活打死的情景，说道，
“哥，要不咱别去了吧，现在每天有糊糊野菜粥喝挺好了”
二妞双手扶着吴迪胳膊，怯生生的说道，“哥，我以后每天少吃点，别去了吧。”
“那不行，这债我非收不可，肉咱们非吃不可，不然这世间公道何在”
吴迪不是没有想过只靠这些许粟米熬过寒冬，可实在太想吃肉了，刚穿越来的几天还有股新鲜劲撑着。
可现在看到那粟米野菜就胃里反酸想吐。而且二十几斤粟米，两人都不确定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二妞从小没吃过几顿荤腥，饿是饿，想是想，可是想的不如穿越来的吴迪那么实在具体。
吴迪现在梦中都在出现炸鸡，烧烤，烤肉。。。。。。
三天前还梦到吃到了烧烤，但肉是臭的，一睁眼看到自己在啃被子。
“妞妞，这次太危险了，以后等你长大了些，有了力气，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我力气大得很”
“那咱们掰手腕，你赢了我就带你去，行不”
二妞低头眨巴了下眼“好，我赢了哥哥你就带我去，不许说谎！”
吴迪看二妞一脸认真的样子，“好，那你要输了，就乖乖留在家里”
说罢，自己转身下炕拿了板凳坐在桌前，把右胳膊肘搭在桌子上。
桌子摆在炕边，二妞坐在炕上也伸出右手握住吴迪的手。
“开始！”吴迪没有发力，只是稍用了些力保持开始时的姿势不动。
二妞的手小小的，瘦骨嶙峋，像白白净净的小葱。
前世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瘦弱的小手，都会流露出恻隐之心。
二妞开始发力了，力道若有若无。
小姑娘已经咬紧牙齿，憋得满脸通红，单薄的身体已经在微微发抖。
吴迪看到她这样子，有些不忍心，说道“妞妞，在家等哥哥回来好吗，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吴迪稍稍发力，把二妞的手臂往下压了一些。
二妞从牙缝中挤出“不行！”，吐沫都喷出来了些，说罢把另一只手也加上。
“妞妞，听话”
“不，行，，，不，，，”二妞把牙咬咔咔响，双脚抵着墙面全身用力，额头留下汗珠，满脸通红。
像是太过用力，挤在一起的眼睛里不知为何也湿润起来。“爷爷，也，爷爷也”
记忆涌回吴迪心头，三年前爷爷当时已经病重，可还要去刘栓柱家借粮，也说过晚些回来，可再也没回来。
吴迪用手遮挡着脸偷偷擦了擦眼窝。二妞还在低着头用力，眼睛挤得几乎闭了起来。
“妞妞，你赢了”
“咱俩一起去，不过你要都听我的”
“行，我啥都听哥哥的。”二妞喘着粗气笑道。汗珠还不停的从额头流向红彤彤的脸蛋。
吴迪在地上比比划划讲述着晚上的计划，二妞蹲在旁边一脸认真，时不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