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来。”姜牧尘一转身,走向来时的那处洞口。
四人忽然想起,徐离怀离开时也是从此处离去,里面必定另藏出路。
姜牧尘引着四人穿过洞口,在曲曲折折的洞内七拐八绕,从一条狭窄到仅余一人通过的石道后,前方更加幽暗,仿佛走进了死胡同。
姜牧尘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对众人道:“待会进去了,千万小心别发出太大的动静……”一面旋动石壁上的机括。
随着石门缓缓而开,烛火摇曳,冷风嗖嗖吹来,一张阴鸷的面孔赫然出现。
“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老半天。”
直到徐离怀凛冽的话语响彻石洞,众人才从惊讶中醒悟过来:
姜牧尘为了阻止徐离怀击杀四人,谎报成亲王有要事找他,故意把徐离怀支走。
这个假消息至少要等他回长安后才能识破,然而徐离怀对其早有提防,静待姜牧尘领着四人来送死。
姜牧尘看到徐离怀的那一刻起,便知再无逃脱的可能,心下一横,“你要杀就杀我,他们也是被我蒙在鼓里。”
“姜牧尘,你拿自己当傻子也就罢了,潜伏在我明月堂这么久,还把我也当成傻子。我千不好万不好,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在临死之前,死得明明白白。”
徐离怀的眼神忽而变得凶狠,夏书恩朝他挥掌一击,却如石沉大海。
徐离怀五指如钩,掌心劲力一吐,姜牧尘感到身体被一股无法抵御的内力缓缓托起,两脚逐渐离地,而自己竟是半点也挣扎不了,内力恍似碰上一块磁石,源源不断的流向徐离怀的掌心。
颜溪月惊呼出声:“他在吸走师兄的功力!”急凝掌风,待要向徐离怀击去。
夏书恩急忙制止了她,“不可!他此刻正在摄取功力,任何人只要一碰上他,内力都会被他吸走!”
“那可怎么办?”颜溪月眼眶一红,飞镖和袖箭,以及麻蜂针都已用尽。
夏书恩低头四望,地上散落一块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抬起的岩石,与薛天辰相对一视,运使内功,将这块大岩石托在半空。
除了受伤的司徒瑶光无法发挥功力外,颜溪月也急运内息,三掌齐发,岩石迅如流星般朝徐离怀砸去。
呼的一响,徐离怀拂动左袖,一股霸道浑厚的威风撞上岩石,本向徐离怀飞去的岩石转而向三人弹了回来。
三人急忙斜身一闪,咚的一震,石壁被岩石撞得石屑纷飞。
正因三人的这一出击,中断了徐离怀摄取姜牧尘的内功,但此时的姜牧尘与初时习练的武人并无两样。
徐离怀收敛内息,怨毒的目光射向夏书恩,“该轮到你了!”坚若鹰爪的五指伸向夏书恩。
“不要!”颜溪月迈步抢上,挡在了夏书恩的身前。
她的突然闯来,徐离怀急收招式,撤身后退。
在徐离怀冲向自己的那一刻起,夏书恩就料到颜溪月会挡在身前,待徐离怀收招时,他眼疾手快的拉上颜溪月,势若飘风般窜到了另一侧躲闪。
微微踉跄两步后,徐离怀站定脚步,神色怒极,“拿女人来做挡箭牌,夏书恩,你还是不是男人?”
夏书恩不答他的话,一掌将颜溪月推到司徒瑶光身畔,“你快走!”
唰的一声,薛天辰舞刀向前,徐离怀只是衣袖左右来回一拂,就令他难以近身。
徐离怀的目标始终是夏书恩,他一跃而起,再度将鹰爪伸去。
狭窄的石道内并无太多可避之处,徐离怀的毒爪与夏书恩相距愈发靠近,电光火石之际,斜刺里冲来一个人影。
嗤的一声,徐离怀的五指活生生插入了姜牧尘的胸腔,待他再抽回手时,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已握在手中。
“你这枚棋子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徐离怀狞笑数声,五指一用力,那颗跳动的心脏被他捏的粉碎,满手都是殷红,石壁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
姜牧尘身似棉花,坠落在地,空洞木然的眼睛还望着颜溪月的方向。
“师兄!”
颜溪月抢到姜牧尘身畔,滚热的泪水滴在他顷刻之间苍白如雪的面庞上,而姜牧尘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夏书恩胸中大恸,心酸难言,薛天辰护住司徒瑶光守在一旁,见到此景,双双为之心碎,暗自垂泪。
徐离怀淡淡轻笑,“夏书恩,你越是反抗,将来为你而死的人就越多,接下来,你又想让谁替你去死?”笑意的目光渐渐移到了薛天辰和司徒瑶光的身上。
“如果你要杀了我才肯放过别人,我夏书恩死又何惧?”
颜溪月更是心意坚决,“你要动手,就同时把我们二人都杀了!”
“你……”
徐离怀目蕴怒色,举在半空中的五指鹰爪对准了夏书恩,正要动手,一声苍凉蔓长的鹰唳响起,鸣声长久不绝。
徐离怀丢下四人,纵身一跃,从狭窄的石道中窜到了洞口的另一侧。
四人尽皆诧异,跟着穿入另一处山洞,此间山洞比外间更为宽畅宏大,岩石矗立齐整,一看就是经过人工修整。
浩大的石室中央壁立几根粗犷的石柱,石柱更深处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更奇的是,石室南面的顶端有个巨大的洞口,形成了一道罕见的天坑,明亮的日光从天坑破口处斜照下来,洞内的各处角落也算清晰可见。
四人进入这间浩大无比的石室后,身后的石门突然严丝合缝的关闭,前路不明,无异于切断四人的生路。
但薛天辰并无太多心思去关心出路,耳中始终忆想着苍凉的长鸣声,熟悉而又久远的记忆即将在脑海中翻腾出来。
徐离怀凝立在一根拔地而起的巨石顶端,一只毛羽锐挺的膺雕立在他的肩头,徐离怀从膺爪取下一张字条。
心念略转之间,薛天辰猛地明白过来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顿时心跳如雷。
“我明白了!当年的玉琥是怎么被人带出宫去却找不到的原因了!当晚有个值夜太监怎么都不承认进过奉安殿,但他的行踪的确是人所共见。
一定是有人装扮成他的模样进殿盗走了玉琥,然后利用膺雕把玉琥带到了宫外,即使禁卫军来搜身,也搜不到任何证据。
难怪那晚皇宫的上空一直有枭鸣声。徐离怀,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说到此处,夏书恩和颜溪月也想起在梁城的集市上,薛天辰对售卖的猎鹰凝思沉吟,当时还嘲笑他多想,谁能想到这中间竟然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徐离怀纵声一笑,并不介意被他猜到的真相,“还以为薛大人只会想女人,这么小的秘密居然被你发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