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被明月堂看上的东西,旁人都不可能再独自占有了,天音子必定是奉了明月堂的命令才隐藏身份,来到沧溟岛。
可夏书恩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问徐离怀,“他要找雪青叶下珠那是他的事,我们并非是为了此物而来,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为何现在就暴露身份和目的?”
徐离怀垂首叹息,“这、这还是我自作聪明,出发前,他问过我有关你们四人来沧溟岛的缘由。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不便泄露,所以就随便谎称了一个借口,说你们是来向独乐老人寻求长生之法。我想,他也许是担心你们可能夺走雪青叶下珠,才会……”
徐离怀是好心办坏事,也不便责怪他,四人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薛天辰目蕴怒气,“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不可!”
徐离怀叫住了他,“天音子和孤老前辈是旧识,他们现在必定已经联手,再加上魔女和那只恶雕,我们现在去找他,可说是毫无胜算。”
葛老三连忙接下话茬,“对,对,女魔头的麻蜂针最是厉害!我们进山时差不多已经尝过那群毒蜂的滋味了,若是再被蜇伤,可哪来的解药呢?
哎,说来也奇怪,这驱使毒蜂的是女魔头,布下阵法的是老妖怪,他们两个都对我们不怀好意,那当初救我们的人又是谁?难不成这岛上还有第三个人?只是我们没见到?”
在他眼里,活了两百岁,又对众人布下阵法的孤云闲成了“老妖怪”。
他这一疑问,也问到了众人的心里。
华如练凝思片刻,说道:“我们在今夕客栈不也遇到不曾露面的莲池阮公?这岛上会不会也有第三个人是为了雪青叶下珠而来?
他知道我们不是为了此物,所以才会救我们?只不过那时的天音子跟我们在一起,不得不顺手救了他,顺便也给他一个警告?”
夏书恩想能解毒的人一定是出自沧溟岛,不会是外来之人,否则葛老三的手下也不会苦受麻蜂针毒的折磨达数年之久。
但这一想法他选择埋在心底,“先不管这第三个人是谁了,那人没露面,我们也不好妄下判断,还是先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
徐离怀早有了应对之策,“刚才我想过了,集我们几人之力,要对付独乐老人和魔女应该不难,主要是那只凶猛的恶雕实在难缠的紧。要是能除掉它,我们再去找独乐老人坐下商谈也不成问题了。”
葛老三插了句嘴,“恶雕是女魔头养的,要不我们把女魔头捉来,要挟老妖怪?”
司徒瑶光轻哼了一声:“魔女又不是傻子,难道她就不会驱使那雕来攻击我们?”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除掉海山青是首要之重。
只要没了它的威胁,魔女的麻蜂针也好,孤云闲深不可测的武功也罢,危险能少一个是一个,至于后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日头已偏西,林中暮色苍茫,深山之中时不时地传来狼吟虎啸之声。
若就地宿在林中,深夜之中不免会收到野兽侵袭,又想起郭啸去追魔女至今未归。
思来想去,魔女既已放弃了那两间房屋,不如今夜就暂且去那里留宿。
打定主意,众人步行向南,亮着火把摸黑走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到达。
屋内仍无半个人影,众人在屋中寻了一些粮食,随便煮来应付一顿,又将破坏的门窗修好,男子就挤在东屋宿下,颜溪月和司徒瑶光就宿在了西屋。
月上中天,颜溪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连日来的诸多惊险经历便会重现脑海。
她生怕会吵醒了已经睡熟的司徒瑶光,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屋。
山间的夜晚凉意袭人,颜溪月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烦恼顿消,轻步到了莲池,注视满布池中的莲叶,不由得起了思乡之情。
“月下莲池,美人观影,意境是美,终究是孤身一人,不免寂寞了些。”
颜溪月一惊回头,是意态悠闲的徐离怀,她心下一恼,别过头去,“我怎样都与你无关,请徐离堂主注意分寸。”
徐离怀却轻声一笑,凝视她侧过去的脸庞,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犹如渡上了一层薄纱。
“姑娘现在就是一人在此赏月观花,我又哪里说错来?只可惜像姑娘这样的花容月貌,该在朱楼绮户里养尊处优才对,终日跟着男人在江湖上厮杀,非是良策。”
颜溪月不看他,更不答话,他又接着说道:“这世上每个女子都珍贵如娇花,真爱花之人,又怎么舍得让娇花在外吹风淋雨?”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直指夏书恩并非她的良配。
颜溪月眉心一蹙,眼含怒气,徐离怀却目光柔和的望着她。
“溪月姑娘温柔贤淑,又有功夫傍身,在这危险之地苦熬艰难,我实在为姑娘不值。”
颜溪月冷冷一笑,“你没见过我杀人吗?”
“见过。”
“那这‘温柔贤淑’又从何说起?”
“女子的温柔……那自然是只向着心爱之人了。”
徐离怀注意到她衣袖下悄悄握紧的拳头,“姑娘且先别急着动手,人生漫漫,岁月如流,万事都抵不过一个‘变’字。”
颜溪月眉眼一弯,笑意中藏了几分寒意,“的确会变,但愿那时的华如练和郭啸能护得住你。”
“这就走了?岂不辜负了月色?”徐离怀柔意的目光追随她离去的背影而黯淡。
徐离怀轻声一叹,仰头望月,“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
“徐离堂主若是感到寂寞,不妨叫天音子来为你抚琴一曲,稍遣寂寞。”
徐离怀转过身来,夏书恩似笑非笑的盯住他。
“哦,这么晚了,夏兄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棘手之事。”徐离怀头一低,快步走向东屋。
如果不是要齐心合力对付天音子、孤云闲和魔女,以及恶雕,夏书恩断不愿让他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这一趟沧溟岛之行,实在是气闷满怀。
不觉天光大亮,这一夜总算平安度过。
葛老三盘腿坐在地上摇头晃脑,念经似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怎么办?恶雕要怎么收拾?”
薛天辰摸了摸身上的几处伤口,想起与海山青缠斗的情形,犹有余悸,“跟它硬碰硬是不行了,不如设下陷阱,再行控制,方为上策。”
葛老三连连摇头,“那蠢雕立起来比两个人还高,翅膀这么左右一扇,连树都能推倒,我们控制它?它没控制我们就算万幸了。”
徐离怀说道:“此雕来去无踪,但总有个巢穴归处。我有一计,大伙不妨先找到它的老巢,布下陷阱困住它,猛兽皆惧烈火,这就容易了。”
葛老三精神一振,“好主意!我常在山里设陷阱捕捉野兽,这个我最在行,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