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惊呼声的薛天辰猛地睁眼,恍然发觉自己竟昏睡了过去,而夏书恩、颜溪月、万重云三人也和他一般刚从睡梦中惊醒。
万重云颤抖着双手打开房门,“你说什么?哪里的房子起火了?”
“是老夫人的房间,小少爷和小姐儿也在里面!大家都在急着救火……”丫鬟也急得满头大汗。
“遭了!慧儿和丰儿……”万重云脸色一白,脚下如风般赶了过去。
夏书恩等三人在这紧急万分的时刻,也无暇细思为何会昏睡的缘由,跟着万重云急忙赶去。
玉老夫人早就和玉斜阳分房而居,她的房屋紧挨玉荆秋,是为了方便照顾孙子和孙女。
四人还未抵达,就已看到起火的房屋浓烟冲天,大火烧得噼里啪啦,下人们的惊呼声、喊叫声、泼水声、脚步声交织错杂,乱成一团。
这时的整间房屋都已陷入一片火海,冒着大火的窗户里传来两个孩子稚嫩的哭腔,以及玉老夫人惊慌不已的喊叫:“快来人!快把孩子救出去!”
“娘!慧儿、丰儿!”才刚赶回来的玉荆秋听闻消息,抢步就要冲进火场。
万重云扑过去抱住了她,“荆秋,现在里面很危险!已经在救火了,你再等一等!”
玉荆秋哭声大震,也管不了自己大家闺秀的仪面,“你说的轻巧!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里面活活被烧死!”
见此情形,夏书恩与薛天辰同时闪身过去,冲入火海。
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颜溪月只得在外面叫了一声:“你们要小心!”
话音未落,浓烈的火势和黑烟瞬间吞没了两人的背影。
而玉荆秋仍是哭喊着要冲进去,若不是万重云仅仅抱着她不松手,此刻她也早已深陷火舌。
“大小姐,两位大人已经进去了,你……还是别去进去冒险了。”
就在一片混杂声中,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规劝玉荆秋的人竟然是许姨娘。
她此刻虽有惶急之色,但比起昨日那个动不动就乱喊大嚷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她焦急紧张的盯着火势,眉头紧蹙,攥着手帕的双手颤抖不停。
“兴许在家产上闹归闹,终归还是一家人。”
颜溪月如是之想,只听房屋哗啦一阵异动,一个身影卷着两个嚎啕大哭的童声从屋内飘了出来。
薛天辰一手夹住一个孩子,飘身跃到了屋外的平地上,两个孩子白净的脸上已经被浓烟熏得黢黑,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焦糊,所幸没有受伤。
玉荆秋紧紧抱住浑身被火熏得滚烫的两个孩子,泪水莹莹的看向屋内,“我娘呢?她怎样了?”
“玉老夫人……”薛天辰神色担忧的注视火势最盛的房屋一侧。
过了半天也不见玉老夫人和夏书恩出来,薛天辰又是这副神情,颜溪月不禁心下惴惴,“书恩不肯出来是不是?”
“你别进去了……”薛天辰话声未必,一道轻盈的身影一闪,颜溪月已然冲了进去。
屋内的火势已经让人辨不清方向,到处都是炙热难当的气息。
颜溪月刚呼唤了两声夏书恩的名字,忽听火势的另一侧响起玉老夫人凄厉的叫声:“都是冤孽!冤孽!报应!他已经死了,就让我来偿还这一切的罪孽!”
“玉老夫人!你别再过去了!”夏书恩掩住口鼻,以防被浓烟呛住,同时喝止玉老夫人。
透过熊熊火光,颜溪月看到玉老夫人的身上已经烧着了火,离她几步的距离就是夏书恩,只是两人中间隔着一根塌下的梁柱。
柱子上红焰乱舞,夏书恩纵是武功高强,也不敢贸然冲过去救她。
玉老夫人口里不断重复喊着这几句话,忽然挣扎起身,扑向了烧得最盛的火势中,顷刻间,她的身体和凄厉的哭声都被烈焰所吞噬。
“溪月,你怎么进来了?”
人随声到,夏书恩眼看玉老夫人投火自尽,也不做指望了,正在想法子从哪里出去。
风卷残云般的火势,夹杂着梁柱门窗倒塌的动静,已将两人的出路彻底堵死。目之所及,全是狂舞的火焰。
尽管外面已经有不少人提着一桶又一桶的凉水泼入,但于这滔天的火势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两人均被被浓烟呛的咳嗽不止,夏书恩将颜溪月揽入怀中,只期盼用自己的身体能为她挡住一点火焰。
就在这时,又是哗啦一阵响动,两人忽感头顶灌入一片清凉的空气,只见烧着的屋顶被人掀开一角,于四周火舌之中露出巴掌大的蓝天。
两人便携手顺着这道破口,运使轻功跃了出去。
刚一落地,身后的屋子噼啪大作,整间房屋已尽数倒塌,若是两人再慢半刻,后果不堪设想。
薛天辰惊喜交集的搀起两人,“幸好你们没事!”
万重云拿了两块浸湿的手帕递了过来,“亏得薛大人智慧过人,用铁爪绳索掀翻了屋顶。大人若是出事,小的可吃罪不起。”
死里逃生的两人没空听万重云的絮叨,只是相互关心着对方有无受伤。
得知母亲再无生还的希望,玉荆秋险些昏了过去。
下人们仍在奋力救火,万重云扶着伤心欲绝的玉荆秋回房休息,夏书恩和颜溪月也都各自回到房中休整。
等到所有人都渐渐心绪平定之后,重整精神的玉荆秋把所有人都请到了外厅上。
玉荆秋拉着两个孩子走到夏书恩三人跟前,扑通一声跪倒,万重云也即跟着跪下,夫妻两人带着孩子对三人叩谢救命之恩。
三人急忙伸手扶起,对于玉老夫人的死,夏书恩的心里其实是存着几分愧疚,因为他本可以救出玉老夫人。
玉老夫人临死前喊出的那几句话,也不知玉荆秋可否听见。
这时,管家婆子领着两个衙役走了进来。
两个神色严肃的衙役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有人毒死了玉老爷,纵火行凶烧死了玉老夫人,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位?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我们亲自排查?”
便在此时,夏书恩站起身来,那两个衙役以为他是凶手,晃动手里的镣铐,“是你?那就跟我们走吧!”
“不,我是想说,这件事还是交给我。”
衙役冷笑道:“你算个什么……”
后面“东西”两字没说完,他们就看到夏书恩手里大理寺的令牌,神色大惊的两人慌忙跪地拜伏。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
“这玉家之事只是普通的民间案子,怎么会劳动大理寺前来稽查?”
夏书恩轻笑一声:“不止大理寺,还有皇城司呢。”他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薛天辰。
两衙役更是惊诧不已,薛天辰只好解释道:“不过是来玉家堡打听点消息,事发突然。”
两衙役得知夏书恩和薛天辰不是有备而来,却也仍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了一旁。
“什么?我岳父、岳母的死尚未查清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害,两位官爷是接到了谁的报案?”最先大惊失色的是万重云。
“是我派人去官府报的案。”玉荆秋神色悲愤,却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接着,她又叫人带走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