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张引三人坐在西面的一张桌旁,上面摆满了饮食茶果、月饼糕点,三人落座后,芋头张自行离去。
傅甲举目四望,疑惑不解,“这可怪了,今晚一座难求,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怎么偏就这里只坐咱们三个?”
夏书恩和薛天辰均知这是云无娇刻意为之,傅甲一下子也想到了云无娇,对夏书恩嘿嘿一笑,“是不是云无娇姑娘对你……”
“少说话,多吃点心。”
夏书恩频频朝门口望去,过了好半天,才看到钟鸿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迎客的跑堂见他身后跟着颜溪月和司徒瑶光,便即拦下。
钟鸿慢悠悠的摇着扇子,颇有几分仕宦人家的风流公子,对跑堂傲意说道:“这是我家的两个婢女,你们这不能带进来吗?”
跑堂连连点头,热情迎进,三人也不在大厅落脚,直接去了赌坊的方向。
颜溪月和司徒瑶光目光斜侧,想看一看夏书恩和薛天辰在什么方位,但大厅内挤满了男男女女,到处扰攘一片。
过不多时,老鸨走上大厅中央的戏台,喜气盈盈的对着台下宾客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随即点明今晚宴会的目的:“今夜‘万花大会’上的这‘万花’可并非是诸位想象中的花朵,乃是我倚霞楼这许多娇媚动人的姑娘们。
别说姿色不错,弦歌吹舞,品竹弹丝,就没有她们不会的,若是台下的众位客官有看上眼的,肯出银子,我做个媒人,叫这娇滴滴的鲜花从此常伴左右……”
台下顿时喝彩声大盛,傅甲又是高兴,又是惆怅,“能带回家,我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夏书恩和薛天辰对这里的热闹毫不在心,只留心观察四处的异常动静,一个接着一个花娘上台舞动湘裙,楼上各层的走廊上也热闹非凡,似乎并无不妥。
赌坊内,坐在角落里的何独然静静盯着钟鸿三人,却见钟鸿既不参与赌博,也不跟人闲聊,进来只是随便望了几眼,便和赌桌上的人耳语。
那人与他并不相识,但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觑眼看了何独然一眼,忙转身和认识的人也低声耳语。
接受过那人耳语的便接着传到下一个人,一个接一个,每张赌桌上的人都收到了耳语的讯息,渐渐地,玩兴甚高的赌徒们忽然一下子变得谨小慎微,纷纷走出赌坊。
站在何独然身旁的芋头张大惑不解,“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何独然凝神运息,听得墙角有人耳语说的是“骰子被动过手脚,何老板今晚要扣人,剁掉一只手才能走。”
这样的谣言令何独然气愤至极,伸手向身旁的茶几重重一拍,惊呆了众人。
大家本就听了这句狠话,又见他此时脸色阴沉,看上去较平时更为凶恶,这下更是鱼贯而出。
仅片刻间,喧嚷的赌坊内变得寂静无声,唯闻外面大厅传来的丝竹管弦和人群的喝彩声,更显孤清。
钟鸿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慢摇折扇,何独然一拍手,身后的门内立刻出来十余个面相凶恶的杀手,拔出腰间短刃,直向钟鸿、颜溪月和司徒瑶光三人杀来。
拼杀片刻,杀手死伤近半,钟鸿三人本可继续歼灭,此时却弃之罢斗,一起转身冲出赌坊,转而向后院跑去。
“追!”何独然一声令下,芋头张带人追了过去。
钟鸿从未来过倚霞楼,奔向后院的路径却是轻车熟路,只因夏书恩在进入后院的门墙梁柱上留有记号,他这才一路顺畅。
到了一处长长的走廊上,钟鸿停下步子,与何独然交了几招,又见芋头张带着一群人赶到,身形一晃,纵身跃入花坛。
何独然见势去追,脚步刚至一个拐角,左右两处的墙角同时一阵掌风袭来,直扑他面门而至。
何独然身子已经窜到半空中,无法在半空扭转回来,左掌立即在地上一撑,翻了两个跟斗才避过掌风。
待他站定之后,才看清这两道掌风出自颜溪月和司徒瑶光之手。
何独然脸现诡笑,“原来是颜姑娘和云萝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颜溪月冷冷说道:“我和书恩才来清州城的第一天,你就迫不及待的邀请我们去明月堂,可惜你太不了解,我们不愿去的地方,你再如何盛邀,我们也不会踏足半步,但若是我们想来的地方,也用不着你的邀请。”
颜溪月和夏书恩在狮子巷的客栈里,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的蒙面男人,两人分头而追,夏书恩后被引至茅屋的一口枯井旁。
何独然心知自己那日的身份被她猜了出来,当即微微一笑,“颜姑娘果然聪明。”
又对两人不怀好意笑道:“我记得不错,这是两位第二次踏入倚霞楼,是不是想留在这?那可真是欢迎啊,哈哈哈。”
他笑声未歇,一只飞镖带着破空之声尖啸射来,何独然与两人相距较近,飞镖来势劲急,他来不及闪避,向后一仰,飞镖擦着他的脸庞急速掠过,仅差一寸。
“不会说人话的狗东西,今天姑奶奶叫你学会闭嘴!”司徒瑶光叱骂声中,六只袖箭已经嗖嗖朝他射去。
何独然晃动身形,左右相避,刚避开袖箭,颜溪月的飞镖数次飞至,不是冲着其他要害而来,偏偏就是朝向他的嘴激射而至。
他的脸庞屡次被疾风险险掠过,口唇四周被飞镖上的刃口划破了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何独然不由得暗自心惊:“我不过一句戏言,居然真的要来封我的嘴,这两个女人须要小心应付才是!”
他一跃而起,纵身跃入花坛草丛之间,此地光线阴暗,也好叫两人无法射中目标。
颜溪月和司徒瑶光这时也停止射击暗器,同时发掌袭击何独然,三人甫拆数招,何独然倒是不惧司徒瑶光,几次想要逃走,都被颜溪月拦在半路。
何独然眼角余光四望之下,竟没再看到方才还与自己打斗的钟鸿,而芋头张也不见了。
倚霞楼内笙歌燕舞,此处也没有一个人来,他忽然想到了秘室,心头大惊:“原来她们是调虎离山!”
念及此处,何独然变掌为爪,五指如钩,如尖锐的鹰爪向两人袭去,他深知司徒瑶光武功不及自己,专向她脖颈等要害抓去。
颜溪月右臂倏出,回手一掌,为司徒瑶光挡下袭击,何独然虚晃一招,身子突然拔地而起,一个起落便到了司徒瑶光身后,五指疾探,抓住了她的肩膀。
何独然待要继续袭击,黑暗中,蓦觉一阵凉风吹来,势道凌厉至极,心知不是空穴来风,只得撤招,身形一侧,凉风从脖子擦过,隐隐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