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劫，眼前的景象肯定让长期沉迷虚拟世界的寒羽心情很美丽。
也许是离开土地太久，现在的人类早已忘却了曾经的海洋多么绚烂。如今，他们对大海的认知，更多的是地球能量的源泉，氘元素的来源地。
元宇宙的世界里，人类的想象力完全不受控制。座头鲸长了翅膀，鲨鱼穿着机甲，八爪鱼是生产型机器人……
寒羽眼前的海洋生物全都回归了本来的面目。座头鲸的身上长满藤壶，鲨鱼露着锋利的牙齿，八爪鱼是只可爱的软体动物……
他怎么也没想到，海城市的外海下面，居然有一座规模宏大的海底基地。在他的理解里，人类一直向上而生，逐渐远离了土地和海洋。更让他意外的是，一个以深空为精神圣地的宗教组织，居然把神庙建在海底。
寒羽之所以断定这里是图灵教的神庙，是因为巨大的玻璃罩下矗立着一尊银光闪闪的雕像。
图灵。
传说他是AI之父。
飞鹰一直在寒羽身旁怯怯偷笑。寒羽对脱去机甲的飞鹰有种酸溜溜的讨厌。白牙红唇、肌肉发达的飞鹰是现代女人心目中标准的型男，而且浑身刺鼻的香水味，让寒羽差点打出喷嚏。
“你的品味很复古，要知道，这里随便一个AI女人都比你的卡哇伊脏娃娃可爱一百倍。”
其实，最让寒羽讨厌的，就是他语气里这种高傲而且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自信。
寒羽偷偷白了飞鹰一眼，而飞鹰却完全无视他的不悦，大踏步走到他前面，对着图灵的雕像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欢迎来到图灵圣殿，这里是人类的未来。”
寒羽呆呆地看着飞鹰的身影，感觉他的每一块肌肉就像板砖一样，夸张的身躯像是一堵墙。
“我的哈雷不能泡在海水里。”
寒羽嘀咕了一句。
“哈哈哈……”飞鹰发笑的时候，寒羽感觉他身上的紧身T恤就要涨开，“好吧，我能理解有些人的复古趣味，这里的鲨鱼不会对你的老古董感兴趣的。”
说话的时候，飞鹰很享受那种你看不惯我，在我面前又很幼稚的感觉。
绕过图灵雕像，两人进入透明的电梯，飞鹰很做作地打了个响指，电梯应声启动，将二人带到一个巨大的圆弧形大厅。
各种寒羽见过没见过的海洋生物在大厅的穹顶上遨游。大厅里边，一群AI人形机器人正对着一块块虚拟屏幕指指点点，像极了几个世界前的股票交易中心。两人进入大厅，这些AI机器人谁都没看他们一眼。
飞鹰领着寒羽穿过人群，一扇门自动打开，寒羽看见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很夸张的大班台，更夸张的是，后面大班椅的椅背足有三米高。
一位身材性感的AI机器人走到二人面前，拿着仪器对二人进行了扫描。飞鹰故意做着夸张的动作，逗得女机器人暗暗发笑。机器人离开时，他还不忘在她的臀部轻触了一下。
寒羽白了飞鹰一眼。和他比起来，寒羽感觉自己那个羞羞的小癖好简直正得不能再正了。
大班椅转过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寒羽眼前。
“以图灵的名义，欢迎你，我的快递员小哥，我是禅雨。”
单论相貌，寒羽实在说不出眼前的禅雨和一般的AI机器人有什么不同，但是走在大街上，眼前这个人绝对是最吸引眼球的一个。
禅雨是个侏儒。
妇科医生都掌握了基因修改技术的今天，居然还存在侏儒，寒羽的脑子刹那间有些恍惚。
“你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形象，小伙子。”禅雨开口道，“为了表示对你的欢迎，那我们就换个方式。”
禅雨说完，一个威猛高大的型男突然出现在大班台前。型男对寒羽耸了耸肩。
“这个你喜欢吗？”型男指了指上帝，“或者这个也可以。”
刚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的寒羽连忙摆手。
“不用，这样挺好。”
寒羽发现，大班椅上的禅雨变成了一尊蜡像，一动不动。
“但愿你的旅途没什么意外，要知道，飞鹰的机甲是这个星球上速度最快的飞行器，如果你的血管没有爆裂，说明这小子旱地拔葱的时候，没开足马力。”
型男禅雨的语气同样让寒羽讨厌。
“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寒羽吞了口唾沫，刻意挺直腰杆，“我只是个普通的快递员。”
禅雨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事实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禅雨对飞鹰做了个退下的动作，飞鹰很绅士地行了个脱帽礼，退出了房间。
“两天前，我们收到一个AI发出的信号，让我们去亡灵街区救一个叫寒羽的快递员。”禅雨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一开始我们并没当回事，直到我们破译了信号源，然后我便派出了飞鹰。”
“什么信号源？”寒羽问道。
“这个信号是通过AI世界加密级别最高的信道发出的，而且，它的源头是全世界的AI中央控制器，要知道，在这个星球上，拥有这个权限的不超过十个人，他们全在人类共同体的联盟议会当中。”
禅雨说完，型男突然消失了。
寒羽还没反应过来，大班椅上的侏儒活了过来。
“请原谅，这个高大威猛的家伙让我有点头晕，请不要介意我自己喜欢的形象。”
寒羽深吸一口气，随后在原地转了一圈。
“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寒羽抿嘴看着禅雨，“你到底是人还是AI，我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瓜。”
禅雨顿了顿，打了个响指，刚才检查寒羽的漂亮女秘书走到他跟前。
女秘书的举动瞬间让寒羽羞红了脸。她当着两人的面，脱得一丝不挂。但接下来的画面并没有调动寒羽该有的那点本能反应。
就在寒羽觉得女秘书是个不择不扣的机器人时，禅雨突然撩动她的头发，女秘书的头部分裂开，一个鲜红的，还冒着热气的人脑在里面跳动。
“这样，也许你能理解得更透彻。”
禅雨说话间，女秘书恢复了原样。
“该死，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不过是个科幻故事。”
禅雨很骄傲地看着性感女秘书。
“作为碳基生命的人类，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大脑，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们最新的杰作。”禅雨神秘一笑，“包括飞鹰。”
就在寒羽目瞪口呆的时候，飞鹰突然闯了进来。
“教宗，你最好看看。”
一块虚拟屏幕投射到房间内，上面是飞速闪过的乱码。
禅雨的眼睛瞪得比寒羽还大。
“我的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