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当中，寒羽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鬼。但在元宇宙的虚拟世界里，他却为自己选了个忧郁男神的形象。
而且，和现实中万事无所谓的做派不同，在那里，他是一个极其能“装”的显眼包。
不仅如此，在元宇宙的世界，他还有一个和“忧郁男神”格格不入的癖好。
上帝。
刚才倒地的那一刻，他见到了自己的上帝。
所以，在那一瞬间，寒羽灵魂出窍。当他和上帝的眼睛对视时，甚至心猿意马地把自己想象成了某个酷帅的男主。
然而，上帝并没有给他太多意淫的时间。就在他向上帝伸出手时，突然感觉肋骨被猛烈一击，上帝嗖的一声，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接着，他看到一群警察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寒羽挣扎着站起身，揉了揉生疼的后脑勺，这才明白过来。
元宇宙里的上帝，救赎不了现实的痛楚。
他趔趄着走上手扶电梯，在嘈杂的人群中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寄件人的铺位。
让他没想到的是，铺位里像是刚刚被人打劫过，各种手办玩偶散落一地。
铺位很合寒羽的口味，里面到处都是身穿JK的“高中生”。他略略扫了一眼，几个他钟爱的萝莉已经缺胳膊少腿。
“老板在吗？”寒羽试着叫了一声，“我来取快递。”
“嗯……”
过了半天，玩偶堆里冒出一个呻吟声。
寒羽扒开玩偶，一个满头白发，鼻子流血的老头躺在里边。他脸上的方框眼镜还缺了一条腿。
“老板，我来取快递，这是——”
寒羽指了指地上的玩偶。
老头两眼呆滞地叹了口气，伸长手，抓起一顶紫色的绒线帽子递给寒羽，随后冲他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
寒羽接过帽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有点不敢置信。
“麻烦出示一下送货单。”
寒羽问这句话时，感觉自己有点无厘头。
“七……一……九。”
老头说完，脑袋耷拉下去。
寒羽上去使劲摇了摇，老头没反应。
就在寒羽准备抱起老头的时候，商业中心的保安带着警察赶了过来。
警察一到，直接把寒羽拉出来，在铺位前放上了隔离围栏。
“我尼玛——”
寒羽差点骂出口。
他没想到等了三个月，居然碰到这么一件糟心的工作。原本以为简简单单送份快递，却出现了意外。
“早知道翻翻黄历。”寒羽心里暗道。
寒羽拿着帽子掂了掂，转头看了看已经隔离的铺位，老头已经被警察抬出来。
他不明白，会有人绕过半个城市，就为了买顶破帽子，还特意让人工送达。
好在他的车机电脑里存储了快递信息，要不然，就凭老板一句“719”，他就是把穿梭车的核能电池跑报废，也不可能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收货人。
寒羽跺了跺脚，自认晦气地走出商业中心，穿梭车已经在门口等他。
“送货！”
寒羽气鼓鼓地给穿梭车下达了指令。
和来时相比，他完全没了“欣赏城市”的兴致。现在他只想快点把帽子送到地方，然后回到自己五平米的“笼子”，戴上眼镜，去见上帝。
城市大屏上，禅雨和墨灵还在口沫飞溅地聒噪，寒羽经过时，白了他俩一眼，然后关闭了天幕。
就在他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时候，车辆的报警灯突然亮了。
“该死！”
寒羽咬牙骂了一句。
他没想到，今天的倒霉事还没结束。
报警灯亮，意味着交通警察已经盯上他。没错，他的穿梭车要挨罚单。
寒羽打开天幕，将穿梭车悬停在空中，等待接受AI警察的谆谆教诲。
两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寒羽无奈地看着后视镜，准备摇下车窗。
让他惊讶的是，后视镜里却赫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上帝的眼睛。
寒羽猛地回头，警车已经在他车尾停下。他还没反应过来，穿梭车突然弹射起步，以违反交规的速度，冲了出去。
“停下！”
寒羽大叫。他知道，一个小小的快递员决不能和警察开这种玩笑。要不然，这笔快递费还不够科目一的学费。
但是这辆只有他能控制的穿梭车像匹脱缰的野马，突然把城市公共交通空间当成F1赛道，发疯似地到处乱窜。
“停下……”
寒羽叫得喉咙都要冒出火，穿梭车却像没听见一般，完全失去控制。
最后，穿梭车干脆冲出公共交通空间，像架战斗机，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玩起了“空战英豪”。
警车突然从四面八方追了过来，警笛声刺得寒羽的耳膜直发麻。
上帝的眼睛在后视镜上忽闪着，像是受惊萝莉在寻找安全的臂弯。
寒羽现在完全没有装“高年级学长”的兴致，急得在仪表盘上一阵乱拍。
警车在后边紧追不舍，眼看要撵上他这辆老爷车。突然间，穿梭车一个翻转，直直地朝一栋大楼撞了过去。
“啊……”
差点被甩出去的寒羽惊叫起来。
就在穿梭车即将撞上大楼时，突然又一次翻转，车子贴着大楼的玻璃幕墙飞了过去。
寒羽刚刚松了一口气，穿梭车猛地一个急刹，他的脸在挡风玻璃上拍成了平板电脑。
当寒羽一屁股墩回座椅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接着他两眼一黑，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窝进了椅子。
他听到警笛声从两边呼啸而过，随后渐渐远去。
过了片刻，两只红鼻猴子倏然跳到他面前，隔着挡风玻璃朝他龇牙。
寒羽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穿梭车正好停在空中动物园里，大樟树的树冠下。
寒羽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后座，上帝的眼睛正可怜楚楚地对他一闪一闪。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车里？我要去送货。”寒羽道。
上帝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地嘟着嘴。
“七……一……九。”
上帝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