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去咸安城？”
土陵城最大的酒楼内，霍康正啃着一个猪蹄向对面的周怀民发问。
数日前，二人凭借对狼群的“斩首行动”脱离了险境。
用那只二品头狼的尸首与三品头狼的前爪，二人也在土陵城城防处换到了些许酬劳。
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霍康便领着周怀民来到这里消遣。
“对，家中长辈出门远行前告诉我可以先去咸安城看看。”周怀民也扒拉着一整只烤鸡。
撕扯下两个鸡腿，然后将剩下的部位都丢在身侧长椅上让桌下灵均大快朵颐。
“这样，那你不早说，我家就在咸安城，之后可以陪我一道回去。”看着正奋力啃食烤鸡的灵均，霍康笑着说：
“真没想到你能在战斗中突破一品瓶颈。以二品修为毙杀头狼。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便能有如此武力，即使境界提升慢些，未来也大有可为。来，陪哥走一个。”
说完抬起一叠浊酒，向周怀民示意。
“谦虚了…霍兄十六岁的年龄就有三品上的修为…啧，羡煞我也。”周怀民也举起一碗……醪糟回敬。
“别提了，到三品上的修为已经两年了，却难以突破这三品大劫晋升四品。三品大劫尚如此，那之后的六品大劫…唉！”
说到心烦处，霍康一口闷下浊酒。
二人身处酒楼顶层，虽然没有包间，但也不过三桌人而已，两个少年一酌一饮，带着宠兽吃肉倒也没有人来阻止。
酒足饭饱，正欲结账走人，楼梯处却传来一阵吵闹。
“嘿~你说这，你这赚我钱的狗奴才还来劲了！”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人正费力地爬上酒楼顶层。衣着华丽且满脸富态，宽松肥大的腰带上挂满了各种不实用的小把件，想来也是富贵人家。
“这位爷！不能啊，若是老板问起来，我不好交代啊！付点钱吧，就把先前赊的消点也行。”一个店小二正跟在那胖子身后，态度十分低下，带着几分哭腔求道。
“哼，你敢要账要到我头上，活腻歪了，王二！给我打！”待到落座，那胖子唤来身后跟着的一个持刀凡武者，抡起拳头就将那店小二压在身下捶打起来。
“啊！啊！别打了！不！啊啊！”那店小二不过凡人身躯，怎能受得了这苦，几拳下去便浑身肿胀，青一块紫一块，凄惨极了。
其他两桌人看到那胖子作恶至极皆不忍直视，但碍于其身份，却都只是低头夹菜不说话。
“好了，让他跪在边上。”那胖子仿佛是被哀嚎吵到了，饮一口热茶，唤回了王二，又让那店小二忍着伤痛跪在身侧为他点账。
店小二颤抖着身形，跪在地上提起手中账单。
周怀民在王二动手时便要起身阻拦，却被身侧霍康按下。
“怎么？”周怀民强压怒气，低声对霍康询问。
“这胖子乃土陵城中富商之子，你我才来城中一晚，确定要惹事吗？”看向胖子身后沉默寡言的三名壮汉，霍康又道：“那王二同另外两人凭气息推测皆乃三品凡武者。咱俩惹事，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正在周怀民权衡时，那胖子竟又拉过旁边位子上刚落座的女孩，揣着一脸猥琐的笑容上下其手，轻佻道：“小美人儿~你帮我消遣寂寞，我让你那劳累一辈子的好父亲能有场像样的葬礼，好不好啊。”
那女孩粗布麻衣，想来是生得穷困人家。然眉清目秀，料来是被这肥猪纠缠拉到此处。
此时，这女孩满脸惊慌，颤抖片刻，最终却又闭上双眼狠狠点下头。
“尔娘兮！爱谁谁，我就忍不了这该死的畜生在我面前作恶。”周怀民拍案起身，灵均也从桌下一跃到他身侧的长椅上。
“好！我也早看这肥猪不快，不愧是你，怀民！我这朋友当真没交错。”霍康也拔剑起身。
“哼？！你们又是哪里来的贱货，竟要扰我清净。王…啊！”
那胖子正发怒着要吩咐侍从。却未曾想霍康可不愿等他废话，起身后便唤出纵沙狼向他攻去。
酒楼的瓦砾霎时崩碎作粒粒沙尘，笼罩住胖子与其侍从四人。混乱中，霍康已经剁下了那肥猪的整条右臂回到周怀民身侧。
“嗯？”周怀民满心怒火未发，却已然看得霍康满载而归。一时竟懵在原地。
“啊啊啊，我的右手，我的…好痛，该死，你们该死啊！”那胖子左手攥拳不断捶着桌子，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叫。
鲜血满地，其他两桌人还有那女孩都惊恐尖叫着跑下楼去。
“你该剁下他的猪头的。”周怀民怒气未消，咬牙道。
“没辙，他父亲还是有些财力，全得罪完了也不好。”霍康语气轻浮，对那胖子的咒骂充耳不闻，而后更是将那右臂扔下楼去。
“那也该削去四肢，不让他继续作恶！”周怀民越说越激动，前世作为生在阳光下的三好青年，又怎能看这直白白的压迫欺凌现在眼前？
“冷静，冷静。”霍康拍了拍周怀民的肩膀，又将长剑拔出：“先把这波撑过去再说。老样子，我二你一。同修炼者战斗不同于野兽，你注意了，不要受伤，撑到我解决他们俩。”
说罢，又是同纵沙狼突进，杀向王二与另一持刀凡武者。
剩下的那个壮汉显然没什么经验，平时都是少爷欺负他人，除了王二，自己等人站在身后撑撑场面就行，怎么这次少爷被别人欺负了？
见壮汉愣在原地，那胖子忍痛捂住鲜血直流的右肩，一脚踢过去咒骂道：“王四！你这废物！快把这兔崽子擒下，没看到他俩快撑不住了？”
“哦哦。”那壮汉回过神来，拔刀而出，正要劈向周怀民，却被身后惊呼声吸引。回身看去，那头银狼已然将尖牙抵在少爷喉咙上，只要轻轻咬下少爷就没命了。
见到这番情景，三个壮汉纷纷扔下武器举手示意。
“擒贼先擒王，还挺聪明。”霍康振剑入鞘，看向周怀民一阵夸赞。
“现在咋办。”周怀民回身询问。
“气消了？”霍康调侃道，沉思片刻，来到店小二面前。
手一翻，一个药瓶现在手里，递给店小二，霍康说道：“将其中一颗丹药取出，碾碎，泡在烈酒中，擦在身上肿胀处便可痊愈。剩下的丹药就算做我兄弟二人毁坏物件的补偿了。放心，绝对够了。”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店小二连连跪谢，而后一瘸一拐向酒楼下层走去。
目送店小二离开，霍康回身道：“这肥猪最好不杀，若是死在你我手中多少有点麻烦事儿。你来决断吧。”
“好！”不等那胖子祈求，周怀民来到他身侧，让灵均松口后飞起一脚将那胖子踢出窗外。而后回身对三个壮汉道：“滚蛋！”
那三人噤若寒蝉，连忙从窗户跃下。
作为三品凡武者，他们跳下去肯定是伤不了的，但他们的少爷可就不一定了。若是赶上了还能用丹药缓回来，若是去晚了…那自己也得完犊子！
看着满厅狼藉，周怀民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灵均站在他身侧用头顶着他的手掌作为安慰。
周怀民只能摸了摸它的头，摇头道：“我没事。”
这种桥段确实经典，但真发生在他眼前，却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霍康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大概知晓周怀民在因何事而沉默。“走吧，回去歇一会儿。趁麻烦还没找上来赶紧溜。”
周怀民轻轻点头，跟在霍康身后回到客栈。
………………
不多时，土陵城王府中，当地豪绅王陵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床边，床上他那肥猪儿子正浑身缠满绷带，颤抖着躺在床上，一身赘肉只留一只眼睛未被缠上。
“所以，你看到惹事的人中有一个像是霍家二公子？”
王陵回头看向俯身跪在地上的王二几人。
王三磕头回答道：“是，大人。大约十天前那位二公子来到土陵城与霍家主管相约见，当时我正在商会楼中帮家里清点材宝，所以见过他一面。”
沉默片刻，王陵长叹一声，吩咐道：“你们没伤到他就算好了，霍家势力太大，若是其他下人伤我儿，我必找回面子。但若是那霍家二公子…唉，罢了。查到他们下榻何处了吗？”
“查到了，就在城西一客栈内。”王二回道。
“恩，明日带我去登门赔罪。”王陵挥挥手，让三人退去。
“呜！呜呜！”那肥猪死性不改，听见父亲不想为他报仇，竟是在床上挣扎起来，晃得床吱吱作响。
“废物！叫你寻常在外别那么张扬，这下好了，惹到不该惹的人还要你老子上门赔罪！他不杀了你已经给足我面子。你再这么不识时务我就继续生一个儿子拿你去喂狗！”
王陵破口大骂，那肥猪也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平日溺爱他的父亲，满眼不敢相信。
“哼！”王陵一拍袖子，起身出门去，留肥猪一人在屋子里忍痛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