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陈长生感受着这股压力,身体不听使唤般地发出声来。
“那便是了……”疯乞丐呵呵一笑,坐在地上自顾自地喝了口酒,并未再过多言语。
陈长生只觉浑身一松,身体的疼痛消失了那么一瞬,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十分奇妙,又十分可惜。
不一会儿,伴随陈长生十几载,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又席卷而来。陈长生眉头一皱,堪堪压了下去。
疯乞丐似乎有所察觉,瞥了一眼,仍然不言语,喝着酒,还在身上摸索着,似在寻吃食。
“啊……”陈长生本早已习惯,日日夜夜割肉之苦,未有放松。如今停了这么一下,倒是忽然变得疼痛难忍了,扑到地上打起滚来。
“罢了,理应如此。”疯乞丐又吞了口酒,从腰间布袋探出一枚豆大的药丸。
陈长生恍惚间看见疯乞丐的手并未实质地伸入布袋内,仿佛是凭空摄了一物。只当是痛出了幻觉,五感不那么清晰。
疯乞丐食指中指夹住药丸,拇指和无名指扶住陈长生的脸,轻轻捏开嘴,把药丸弹入其中。
药丸入口即化,陈长生只觉咽了口甜汤。先是大脑一片清明,随后由肺部而下,逐渐扩散至全身。疼痛感如潮水一般褪去。
“多谢先生。”陈长生没来的及查看,连忙站起身拍拍尘土,恭恭敬敬地给疯乞丐作了个揖。
“谢什么,缘来如此。初见你面色匆匆,三魂颤动,心神不安,想来定有困扰。又听你一路呼唤,且述由来如何?”疯乞丐淡淡地看着他说道。
“啊?是。少时我与好友一起……”陈长生有些听不懂疯乞丐的话语,只记得寻人。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刚才经过。
疯乞丐掐指一算,露出微笑:
“小兽而已,尔且随我去看看。”疯乞丐说着站起身,往小河方向走去。
陈长生稍作权衡,心想疯乞丐也是大人。不敢怠慢,也紧随其后。
期间疯乞丐回头问其名讳,陈长生如实告知,只道是有趣。
片刻,两人就又回到河边树林。疯乞丐闲庭信步般踏了进去,陈长生不敢远离。只因树木遮天,里面灰暗如秋夜。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二丫来,往日来时,不见如此。
往前走了一段,忽地又左拐,后来似又向右。陈长生紧紧盯着眼前身影,不知转换了多少方位。终于盼到疯乞丐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如何?”陈长生看着四周黑蒙蒙的一片,没来由冒了一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疯乞丐轻笑出声。左右两手各持一物,接触时一抹亮光闪过,周围燃起一圈火光。
陈长生认得此物,似是那打火石。只是打火石有这般效力么?
还未细想,陈长生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之前一行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二丫!胖子!”陈长生挨个呼喊摇晃,全无反应。不由得捶胸顿足,大哭出声来。
“你也配做男儿?”疯乞丐鄙夷出声:
“且放宽心,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二丫!二丫!”陈长生只顾着摇晃,全然未听疯乞丐之言。
“二丫你醒醒啊,你说过还要陪我去……摸虾……你躺在这里……干什么……呜……”陈长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窒息了。
疯乞丐无奈的摇摇头,一巴掌拍在其头上,立时昏睡了过去。
“终究是小儿也。”疯乞丐说着募的气势一变,一股王霸之气散出,何等睥睨天下。好在陈长生一行已不省人事,不然倒头便要拜!
“孽畜!还不现出原形!”
疯乞丐只这么一呼,林中窸窸窣窣传出不少声音。枝叶颤动,一物扑朔而来,划出数道冷光,斩向其面部。
“好胆!”
疯乞丐立时向后跃出,不知何时握住一把寒刃,抬手护在胸前。两者电光火石间触碰,发出尖锐金铁之声。
那物一击不成,身形即刻向后退去。舐了下脚趾,冷眼望着疯乞丐,蓄势待发。何等模样?
只见一双长耳,似剑锋般插在头上,两眼溜圆,散发摄人冰光。颧骨突出,生有红纹,呈山峦起伏。利齿微颌,不时有黏液溢出。后又有数条茸尾,飘逸灵动。脚踏利刃,身披雪练。分明是个可爱尤物,却又十分厉害非常!
疯乞丐手中宝剑微颤,旋而发出嗡鸣之声。惹得其啐了一口:
“泼狐倒有些本事,难怪本道苦寻。可惜了这口凡剑!”
说罢,疯乞丐反而顺势猛地挥手一扭。势大力沉,宝剑不堪重负,竟然化为片片碎块。却不落于地,反而悬浮空中。
疯乞丐持剑柄,挥手朝那物虚空一斩。口中还喃喃自语:
“休怪,你也非是那好相与角色。”
但见碎片如电光般闪烁至其周围,将那物团团围住,随后齐齐向它射去。
待到它有反应已是来不及了,只见其刚抬起前右腿,便在噗噗声中倒地。
疯乞丐畅然一笑,过去探其呼吸,好在有一息尚存。便从随身布袋中取出几粒丹丸给它服下,挥手将碎片取出。又持剑指在其额头画了那么几下,而后用布条浸了酒把周身紧紧裹住,拎起来系在腰上。
做完这一切陈长生等人才悠悠转醒,众人清算合计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仍然不见小翠踪迹。
疯乞丐在一旁坐着喝酒,陈长生只得又去问询。见其腰间缠了一物,也不好多问。
疯乞丐指了个方向,众人在一处树洞找着小翠,只见其衣衫不整,满面羞红。不知其所以然。
最后又是陈长生在疯乞丐那讨了些酒水灌进她口中,这才清醒。
小翠一醒就惊呼出声,众人给解释了好半天她才分清状况,一齐给疯乞丐道谢去了。
这时林中黑色渐去,透出一些光明。四周响起人们的呼喊声,原来是大人们找来了。
众人纷纷回应,待到聚在跟前,才一阵后怕。陈员外也火急火燎的察看陈长生身上伤势,见只是衣服脏了些才放下心来。
听陈长生讲了下大致经过,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员外也不计较那么许多,便又对疯乞丐千恩万谢,邀入府中。
疯乞丐恰巧五脏庙久不见油水,有些干涸,便也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