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强森明显在犹豫，台下的观众纷纷起哄。
“不敢答应吗？”
“是不是懦夫？”
“强森，答应他。”
听到观众的呼声，强森知道自己必须答应了，否则自己将反而成为笑柄。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几圈。
瞄了一眼台下的观众后，他摸着下巴说：“小孩，我答应你，但条件是，至少有四分之三的观众评价好才算数。”
这个条件看似略有苛刻，但勉强还算正常。
但看着强森的举止，陈薇宁本能感觉有猫腻。
站在她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观众席的构成：华国人勉强接近60%，老外占比超过40%。
而且，她还知道，老外中有将近一半是美丽国人。
他们会不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同胞强森，很难说。
更不用说，道格拉斯公司的那八个人是必然会支持他。
四分之三，并不容易达到！
“小默。”
台下3号圆桌，她和苏依云几乎同时叫出声，一脸担忧和紧张地目视沈默。
沈默转过头看她们，微微点头，示意不要紧。
“好。”他对着强森简洁回复。
后者一脸倨傲退到舞台一侧，双手抱于胸前，静等沈默的演奏。
菲利克斯也不知道何时，从观众席前排悄悄地坐到了舞台另一侧。看情形，他好像有意来当这个裁判。
沈默慢慢地走到麦克风前。
聚光灯下，他的面容虽然还带着些许稚嫩，却眼眸明亮，神情沉稳坚毅，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坚韧与决然。
“好一个翩翩少年！”舞台下，观众不由心中感叹。
沈默开始试乐器，毕竟是别人的二胡。
刺啦啦，几声难听的破音。
观众席上，嘲笑的声音传来，尤其是道格拉斯公司那一桌附近。
强森倒没有笑，只是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陈薇宁美眸微闭，几乎不敢直视舞台。
她不忍看到沈默当众出丑，然后灰溜溜被赶下台的场景。
接下来，沈默开始演奏，他选择了2首二胡独奏曲。
随着演奏开始，观众的神情慢慢变化。
一开始平淡，到惊讶，再到惊喜，感动……
第一曲，《思君黯然》。
于无声处，如泣如诉。
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遇不上到真正爱的那一个。
可有的人，即使遇上了，也是枉然。
第二曲，《孤星独吟》。
有一种旋律如一见钟情的意中人，让人知道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有一种旋律仿佛相思成疾的恋人，让人体会什么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两首曲子弹完，台下观众不分中外老幼，都呆立当场，沉浸于优美而哀伤的旋律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之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薇宁、苏依云一脸惊喜地望着台上的沈默，轻轻拍着胸口呼气，彷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大家，认为他演奏的好不好，好的话请举手示意。”
这时，女主持人很有眼力劲地说道。
显然，同为华国人，她也为强森的无礼言行而愤怒，迫切地希望沈默赢。
观众席哗啦啦举起了一大片手，只有道格拉斯公司那一桌，以及其他桌少数美丽国人和R国人没有举手。
但总数已明显超过了四分之三。
强森脸色难看。
原本在他看来，用二胡这种“低级”的乐器是拉不出什么好音乐的。
没想到，沈默上来就几乎是降维打击。
尤其是第一首《思君黯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即使没怎么受过华国文化熏陶的老外，也能深深感受到乐曲中所表达出的相思与哀伤。
眼下看来，他要为自己的无礼言行而鞠躬道歉了。
但很明显，强森并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人。
他紧紧咬了下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我承认，你拉的这两首曲子还算不错。”
“但很可惜，它们的难度太低，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从舞台边缘走上前，侧身对沈默和观众说道，执拗使他的脸型看起来有些扭曲。
此言一出，观众席再次喧闹起来，不少华国人更是指着他呵斥。
“不要脸！”
“强词夺理，好听不就完了？”
“难度是你定的吗？”
……
然而，遇到这样千夫所指的场面，强森却愈加兴奋。
他很享受这种以一人之力压制众多华国人的感觉。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他得意地微微摇头，对沈默说道。
他这样做，一来是认为沈默选的都是简单程度乐曲，大概率演奏水平其实并不高。
二来也有激怒沈默的意图，这样他好展开下一步行动。
此人并不是表面上展现的那么简单粗暴，反而颇有心计。
谁知道，沈默完全没有生气的反应，而是平静开口。
“那你随便挑一首认为难的曲子，我还是用二胡来演奏。”
“此话当真？”强森大喜。
舞台下，陈、苏二人大急。
这太托大了！
“小默，不要！”
陈薇宁忍不住出声喊他，摇着头意图阻止，美目中满是惶急。
苏依云双手紧握，白皙的指节都捏出淡青色。
就连唐雅婷都面露关切，眼神中满是劝阻的意思。
“你们华国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你不要食言。”强森冷笑。
此人看来还懂得不少，至少是半个中国通。
“说吧，什么曲子。”沈默淡淡说道。
“流浪者之歌。”强森缓缓吐出答案。
嘶！
台下凡是懂得音乐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流浪者之歌》，是西班牙著名作曲家萨拉萨蒂的代表作，号称世界十大最难拉的小提琴曲之一。
要想演奏好它，需要掌握很高明的弓弦技巧和左手技巧，同时对节奏感要求也非常高。
这比强森之前的《G小调小提琴奏鸣曲》还要难半级，达到了最高的9级。
“如果你能够用二胡拉出这首曲子，我就承认我的错误。”他笑着说，脸上有些得意。
“意思是，如果我弹出来，你就鞠躬道歉？”沈默紧紧盯着他。
“嗯是的。”强森浑不在意地点头。
在他看来，沈默这么轻易就同意，实在太愚蠢了。
要知道，他苦练小提琴多年，才勉强能够演奏8.5级的乐曲。至于顶尖的9级，这可不是光靠苦练能达到的，非得有天赋、悟性、运气等缺一不可。
也许华国确实有这种顶尖演奏家，能够用二胡移植小提琴名曲。
但那些都是浸淫多年的人物，年纪至少都是四五十岁，而且基本都在京城或者魔都。
至于眼前这个杭城十七八岁的小孩，确实有点底子，但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