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征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方阳的手指正抵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罗征咧嘴，“手指头是捅不死人的。”
方阳怜悯地看着他，“谁说手指头捅不死人？你再看看。”
罗征仔细一看，却见方阳的指尖缠绕着一丝灵力。
这灵力纯净透亮，却将方阳的指尖变得无比锋利，轻易穿透了罗征的心脏。
这是什么灵力？
罗征疑惑地张嘴，却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嘴里的血就止不住了。
一团团地往外溢。
罗征只觉得心口剧痛，就像当年看着父亲死去，看着母亲跟着别人离开。
母亲说她宁愿去做别人的炉鼎，也不愿再回来。
当啷。
罗征的刀掉到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乌黑的屋顶。
娘，你说得对，爹是弱者，我也是弱者，我们.....都该死，嘎嘎嘎！
砰。
罗征的尸体倒下，心脏被洞穿，血流了一地。
方阳看着罗征那狰狞的脸慢慢变得灰白，他忽然捂住嘴。
“呕！”
方阳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连早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尽管他已经设想了很多，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不杀人就活不下去。
尽管刚才他无比冷静，先是让秦雪烟吸引罗征的注意力，自己贴上灵隐符躲在一旁突然偷袭。
然后又故意示弱，灵剑断了，地剑符被挡，最后他将先天灵力凝聚在指尖，成功刺穿了罗征的心脏。
这一战，打得很漂亮。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吐。
杀人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方阳跪在地上，吐的稀里哗啦，秦雪烟微微蹙眉，正要起身，却见方阳捡起了地上的长刀，一边吐一边将长刀捅进了罗征的身体。
一刀又一刀，将罗征捅的千疮百孔，这才住手。
秦雪烟惊讶地看着方阳，却听他缓缓道：“补了这么多刀，应该死透了吧？”
随后方阳又在罗征的身上摸索，摸出了一个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了五块灵石，十一块灵髓，两张符纸，三枚丹药，还有一把下品飞剑。
方阳感叹：“这家伙比我还穷。”
他看了看那两张符纸，一张黄盾符，就是刚才挡住地剑符的防御型符纸。
还有一张聚灵符，是丹师炼丹是所用，看来罗征还是个丹师。
三枚回元丹，能迅速恢复少量灵力，可在战斗中使用。
至于那下品飞剑，应是赵焕的法器，罗征将赵焕杀了之后便据为己有，现在又到了方阳的手中。
方阳将所有战利品都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又呕了几下，将今天吃的所有东西都吐空了，这才擦了擦嘴，将罗征的尸体拖到了后院。
厨房外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平日里都荒着，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方阳拿罗征的长刀到铁锹，很快就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将罗征扔了进去，再将泥土盖上。
随后又走进屋子，将现场打扫清理干净，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杀人、补刀、舔包、埋尸，嗯，还是不够流畅，毕竟是第一次杀人。
方阳默默地复盘整个斗法过程，觉得还有很多改进的空间。
比如偷袭的第一下就该得手的，自己身上贴着灵隐符，只是因为太紧张，提前泄露了杀气。
下一次要隐藏的更好才行。
可惜灵隐符只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才有用，否则也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
自己手里的保命手段还是不够，等赚了钱，还要多买一些。
秦雪烟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方阳。
这小贼真是第一次斗法？
秦雪烟目睹了方阳杀人补刀埋尸的全过程，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原本她只是以为这小贼狡诈无耻，惯会用言语哄骗人。
但现在她才看清，这小贼竟是如此狠辣无情。
第一次杀人便能如此冷静，若是将来他修为当真到了元婴，只怕将是正道大敌！
要不要，趁他还没有成为大魔头，先把这棵魔门的幼苗给扼杀了？
“娘子。”
秦雪烟正想着，方阳忽然抬头，对她说道：
“想吃面吗？”
秦雪烟一怔，下意识地点点头，方阳道：
“你去煮吧。”
秦雪烟瞪着他，方阳苦笑：“我手脚都软了，站不起来，我要饿死了，娘子你快些。”
“你......”
秦雪烟气恼，这小贼还真使唤上她了？！
随即发现方阳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秦雪烟蹙眉：
“你才练气四层，就敢妄用先天灵力，不要命了吗？”
秦雪烟当初也是到了筑基之后，师尊才允许她用体内的先天灵力对敌，因为筑基以下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方阳笑了笑，“我若不用，我死了，你就要被他抢走了。”
秦雪烟呆住，怔怔地看着方阳。
良久，终于起身，“我去煮面。”
跑进厨房，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竟有些烫。
秦雪烟，这小贼是骗你的，别信！
秦雪烟想起刚才方阳将先天灵力凝聚在指尖的情景。
若是青棠剑宗的修士，在金丹以下这般强行运用先天灵力，早就身体爆碎而亡了。
但方阳只是有些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这小贼用正道的方式修炼魔门功法吗？
“那个，方道友，你没事吧？”
秦雪烟正在煮面，破碎的门外出现一道丰腴的身影，是斜对面那个叫林玥的寡妇。
方阳微笑道：“没事，家里来了个小贼，已经处理了，林道友，我娘子正在煮面，你要不要来一碗？”
林玥目光闪动，仔细看了看方阳，微笑摇头，“方道友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
方阳目送林玥离开，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下来，低声喃喃道：
“刚杀了一个，又来一个。”
片刻后，秦雪烟端着面出来，放到方阳的面前。
“多谢娘子。”
方阳埋头嗤嗤吸溜已经被煮烂的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秦雪烟看了看没了遮掩的大门，忽然问道：
“如果刚才她进来了，你会怎么做？”
方阳抬头看着她：“你会怎么做？”
秦雪烟也看着方阳，温柔道：“夫君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方阳点点头，握住秦雪烟的手：“娘子，有你真好。”
“夫君。”
两人再次上演深情对视的戏码，片刻后，秦雪烟先抵受不住，侧开了视线。
这小贼的眼睛里定是有什么陷阱，竟让我的道心无法平静！
她迅速抚平心绪，想起了还在罗征家中的王玉娇和宁苗苗。
罗征已死，两个没有修为的女人，不知会被多少人觊觎。
“夫君，我要去救两位师妹。”
秦雪烟起身往外走，方阳却道：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