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先生失灵了!
这是可以确定的。
因为医师在药田大棚发动了召集所有人的信号。
当然......总共也就四个人。
医师,王宏斌,行无生,张过。
他们四个埋伏在大棚内部的各个角落,等待暴徒进攻上来。
特别是医师,内衬里贴满了爆火符,俨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守护宗门财产。
然而,时间就这么在紧张的僵持中持续到第二天。
暴徒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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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真正援军抵达,还剩下“负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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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终时刻了!这是最终时刻了!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医师右手握拳,颤抖着身子,肩膀不断抖动整个人癫狂的低吼。
他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不断给众人加油打气。
“坚持...只要坚持!我们就一定就能成功!”
“这是最后的关卡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一道坎!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定啊!一定不能放弃啊!”
医师双目布满血丝,脸色苍白至极,嘴唇干裂,额头青筋暴起。
他是如此激动且富有信念。
以至于让王宏斌在后方黑暗中忍不住轻笑起来。
当然是无声的轻笑。
王宏斌笑了两声,扭过头来冷不丁的看向行无生。
面带笑意的问:“你相信这是最后的坚持吗?”
行无生沉默的看着他上半张藏于黑暗中的脸,没有回话。
王宏斌转而抿了抿嘴,低下头,之后又抬起头无奈的说道。
“你相信这是最后一道坎吗?换言之......你相信......”
虽然他的上半张脸在黑暗里,但行无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双眼正在牢牢盯着自己。
“援军还会来吗?”
“孤立无援的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走向成功的坚持是值得自豪的荣耀与功绩,那没有希望看不到前路的坚持是什么呢?”
“是彻头彻尾的愚者笑话...还是自我满足的自私欲望?”
“......”
“如果就在这个时候放弃!那前面拼尽一切的付出算什么?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吗?!难道就这样‘背叛’过去的自己吗?!不......”另一边医师的吼声还在大棚里回荡。
余下三人的沉默凝固在了阴影角落里的空气。
何日是尽头......何日是尽头......
行无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条从山顶流下的湍急溪流中。
冰凉刺骨的溪水,重力的击打自己的身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从太阳升起,到圆月落去。
从昏睡,到清醒。
从死亡,到诞生。
从开始,到结束。
无时不在承受溪水扑打的压力,从高到低,从左到右。
千变万化,无处不在。
特别是行无生想要停下歇息的时候,溪水所带来的恐惧就会加重。
对于他而言,唯一能缓解他痛苦的办法就是前进。
不断的前进,不断的向着山顶前进。
不管那里有什么,是欲望的终点也好,是万物的起点与结束也罢。
行无生真正所求的,只有安宁。
于是在医师一声声富有节奏感的低吼中,他握着手中的长枪再也忍受不了困意。
“嘀嗒~嘀嗒~哗啦啦~”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
他不自觉的睡着了。
这一次他罕见的睡着比较熟,没有再梦见黑白羊。
就那样淡淡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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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真正援军抵达,还剩下“负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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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身体在晃动,左手臂的触感告诉自己,是有人在推自己的左臂。
行无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耳边传来雨滴拍打瓦片,树枝,草地的“哗啦啦”声。
一股清新的空气,夹杂水汽涌入鼻尖。
行无生看到医师的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端着一碗不知从哪搞来的菜糊糊笑着说:“行兄弟,该醒了。”
“该吃饭了。”
“哦~”行无生疲惫的用双手抹了把脸,礼貌的笑着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碗。
拿到手中看了看碗里的菜糊糊。
行无生看了好一会也没有看清具体是什么,不过能从大致轮廓推断是一种杂草。
不过无所谓了,吃了不恶心就行。
随后行无生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三两口就喝了精光,味道有些苦涩,但在饥饿的加持下倒是品尝出了几分“甘甜”。
将碗递还给医师。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缓缓说道:“行兄弟,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去外面侦查了下,在各处要道布置的侦查符箓都没有被激发,同时山下也不像有暴徒聚集准备攻山的迹象,所以我觉得暴徒也许出现了什么意外。”
行无生闻言咧嘴笑了笑问:“然后呢?”
医师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行兄弟,我在观察山下暴徒的同时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暴徒撞击白塔的武器竟然是飞舟!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医师双眼突然瞪大,神色疯狂道:“损坏的飞舟微虚部位的灵石仓竟然有一节完好无损的飞到了山下!就在山脚下树林边待着!”
“行兄弟,只要!只要你与张过二人加把劲快速过去取回那节灵石仓,我们就能重新启动执事先生!相信我!执事先生只要有灵石补充便能重新启动,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高枕无忧的守护药田了!”
“是啊,行兄弟,张管事说得对,执事先生完好无损只是能源耗尽了。”王宏斌这时笑着走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行无生,并且用眼角余光撇了眼医师。
他继续微笑着说:“按理说暴徒们在击毁执事先生后肯定会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抢夺药田灵草,可如今过去快两天了,仍然不见动静,可想而知暴徒们是真的黔驴技穷,很可能那个驾驶飞舟的人,就是最后一个暴徒。”
“所以去吧,只要你和张过拿到那节灵石仓,我们就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直到援军到来。”
王宏斌的话音落下。
张过也看向这里。
看向坐着的行无生,医师和王宏斌同样如此。
大棚里的三人齐齐看向他。
外面的雨声愈发激烈。
最后,行无生无奈的笑了笑,抬起头回答道:“可以。”
“呜~”
大棚的大门被推开。
现在是下午,可是太阳已经看不见。
抬起头,只能看到漆黑如墨的乌云,还有被风裹挟四处横冲直撞的“雨幕”。
行无生与张过二人披着雨衣,迈步踏入狂风骤雨中。
初一在雨幕中落脚,浑身上下便感受到万千弹珠拼命的击打着自己。
走到半山腰。
张过忽然想到什么。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山下,越来越近的灵石仓忽然转过身看向行无生。
行无生同样停下脚步。
看向张过。
雨水拍打二人面目,只能模糊的看清对方的表情。
但行无生还是看到了张过的笑容。
他微笑着说道:“行无生,你看现在像不像故事最后的桥段?”
“为什么?”行无生嘴角上扬无奈的问。
张过笑着回答:“因为我看过的故事中,在最后剧情的高潮里,总会有一场看不清前路的大雨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