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你也来看落日?”行无生率先打招呼。
莫将九闻言扭过头看向他,但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挂上熟悉的一抹笑容。
行无生本来也是满脸笑容的和他打招呼,毕竟莫将九的实力甚至比自己还要强些,但当看到莫将九的双眼时。
行无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莫将九他......看来是真的累了。
不过此时的药田不能失去他。
于是行无生重新面带微笑的站在他旁边,与他一同看向缓缓落山的红日。
轻声问道:“莫兄,你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行无生看向他。
一上来就抛出一个本质问题。
莫将九终于开始思考。
他回答:“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
“是,也可以这样说,但莫兄,你是否知道人为何会有‘愿望’?”行无生再问。
莫将九笑容消失,疑惑的看向他。
行无生双眼捕捉红日落山的最后一丝影子。
说道:“欲望。”
“只有欲望,人才是活着。”
“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欲望。”
莫将九闻言沉默。
行无生再看向他继续问道:“莫兄,那你知道欲望从何而来吗?”
莫将九低下头,下槽牙微微咬了下上嘴唇,缓缓摇头。
行无生暂时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的抛出另一个问题:“莫兄,你知道天道吗?”
“我指的不是‘神’的天道,而是偏向‘自然’的天道。”
“你指的是生老病死,山虎吃野兔?”莫将九有些迟疑的微微皱眉。
行无生笑着点头:“是的,不过你所说的天道,还不够‘大’。”
“行兄口中的天道有多大?”莫将九认真的看向他。
行无生稍稍抬头看向莫将九头顶的天空,回答道:“我所看到的天道,是几乎涵盖我们所有认知的。”
莫将九思考了一会......
最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口气:“抱歉,我不知道行兄说的是什么。”
行无生淡淡一笑:“无妨,莫兄,我的意思其实很明白。”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的‘愿望’是由‘欲望’催生出来的,而你的‘欲望’则是由‘天道’催生出来的。”
“那么现在,我想再问你一下。”
“莫兄,你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
莫将九许久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且他不想说谎。
“唉,莫兄。”行无生叹气。
此刻红日已经彻底落山,天的确变黑了。
行无生苦笑着对着他说道:“你眼中的‘天道’仍旧是个‘神’。”
“天道不是神,天道是自然,是最本质,是起点与终点相连,我们因天道而生,天道存于阴阳,我们是合乎自然。”
“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去顾虑我们的欲望,全盘否定欲望的一切。”
“当然,也不能全盘的接受,毕竟人生而‘浊’。”
“我们要迎合天道,迎合‘阴阳’,在欲望之中寻找自己的‘平衡’进而找到自己真正的‘愿’。”
“也就是,道。”
莫将九双眼直直看向行无生。
眼中满是惊讶,转而又变为惊恐。
行无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所以,作为一名修行中人,除了道之外,又有什么东西可在乎的呢?”
“毕竟,它们都只是你的‘欲望’而已。”
“大道无穷,有道才真。”
说完,行无生离开。
留下莫将九独自一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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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当希望被证明的确消失了后。
药田格外的安静......
又过了一日。
“咚咚咚!”
烦躁的敲门声响起,饥肠辘辘的行无生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向门口喊了声:“进。”
孟仁川猛的把门打开,脸色苍白的说道:“张管事让我们来庄园大门集合,暴徒们可能要进攻了!”
说完,孟仁川转头离去。
行无生坐在床上一脸疑惑,不知暴徒为什么进攻。
说起来自从前几日暴徒们的确停止了进攻,山下也如山上般有着不正常的宁静。
“咯吱咯吱~”行无生踩着雪,披着厚重看不清面孔的大衣来到庄园外。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其余人早已站在这里一脸疑惑,但双眼深处中有着不受控制的恐惧。
行无生好奇的朝山下望去,发现暴徒们不知何时运来了大量牲畜。
并且在山脚下驱赶体型比鸡大的牲畜朝山上来。
那些牲畜中有牛,羊,猪,马,犬。
宜春药园外面皆是一片荒芜与蛮荒,所以药园是封闭不与外界联系的。
但一些牲畜都有在药园内部进行养殖,此刻竟全被抓了来。
行无生看向医师。
医师面无表情。
行无生再转头看向那些往山上来的牲畜,咽了口吐沫。
范才询问医师:“张管事,我们的执事先生还有多少能量?”
众人除了王宏斌都看向医师。
医师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回答:“足够把来者通通消灭了。”
听到这话,行无生想到未来的山脚下内心有点想笑。
但他没有说话,继续看向山下的牲畜。
牲畜与人不同,它们只会在进入执事先生警戒范围的六百米内,才会被攻击。
于是缓缓的,一头马儿率先进入了那个范围。
只见下一秒,行无生眼睛上方的余光中,只感有道血红色的光芒闪过。
接着,那头越线的马儿瞬间被贯穿。
马儿尸体轰然倒下。
然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贯穿马儿的红光还未落地便已消散。
这证明执事先生杀死一头马没有浪费过多的能量。
那座白塔,真是......精准高效的杀生机器啊。
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有了第一头牲畜的死亡,余下牲畜开始狂躁起来,四处奔跑,到处嘶鸣。
有的失足跑向警戒范围被击杀,有的转身跑向山下被暴徒重新驱赶上来。
牲畜哀鸣着在这四百米得“世界”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
一边上执事先生毫不手软的精准击杀,一边是暴徒们围成一个圈断绝任何一个牲畜的退路。
有的还携带管事令牌,亲自在“四百米世界”里用鞭子抽那些牲畜。
把它们全部推上山。
时间持续到下午。
尸体已经堆积成山,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山坡。
这些“红色染料”都整齐的“染”在六百米的那条线上,之后再由那条线上的红色,缓缓的无序的向山下流淌。
本来这样是“抹”不均匀白色的山坡的,可是“红色的颜料”太多了,所以哪些流淌的“小溪”也就多了起来。
故而......山坡也就被慢慢染红了几百米。
跨越六百米的距离,行无生本来只能看到山下的惨状,但风一吹。
他也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