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援军抵达还有两个日昼。
大雪下了十多天。
到了这晚,雪才稍稍停息。
头顶的乌云也暂时离开,露出深蓝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天幕之下。
行无生手持步枪,穿着厚重的大氅,口鼻间吞吐着白雾,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着厚重的积雪孤独的沿着庄园的边界巡逻。
他的双脚已经被洁白的积雪冻伤,山顶上刺骨的寒冷一件大氅也难以阻挡,但最难熬的不是这些。
而是饥饿!
极其严重的饥饿......
行无生一边巡逻,一边在脑海中幻想一个温暖的房间,一桌子的美食甜点,有烧鸡烤肉卷饼咸菜甚至汉堡薯条炸牛肉夹馍,或者一碗分量满满的炸酱面,再配上一杯超大杯的可乐或者奶香最浓的奶茶。
就算没有这些,哪怕来一碗倒满酱油的米饭也行!
可惜,行无生现在就连夹杂许多野菜的干饼子都找不到。
他好饥饿啊!
严重的饥饿会让人注意力涣散,记忆力下降,反应力迟钝,甚至还会产生幻觉。
实在受不了,行无生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抓起地上一把积雪塞进口里,像是咀嚼生肉一样拼命的咬合嘴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一百米外有一个人影出现在雪地里。
行无生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举起步枪朝那个人的方位跑去。
到达二十米的时候他厉声大喝:“谁!”
听到这个响声,那人登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行无生才有功夫仔细观察笼罩黑暗中的人影。
那个家伙身穿和他一样的大氅,从衣服上来看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家伙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模糊的看,好像......好像两条“五花肉”!
行无生意识到这点后当即来了精神,他有些用力的按着扳机,再次大喊:“说话!不然我开枪了!”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了。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不怕死的朝行无生走来,走出所在的树木阴影里,在行无生紧张的目光中来到月光下。
当看到那个人什么模样后,行无生再次震惊。
他放下枪疑惑的问:“柳二?你怎么在这?”
柳二的面容和行无生一样憔悴,都是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但他的笑容一如既往。
他一脸温善笑容的回答:“行大哥,这是......”
他提了提手里的肉继续道:“这是羊肉,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吗?前些时日我秘密养了羊,为了不让其他人嘴馋就只告诉了行大哥你,现在我把山上的草根都挖出来全喂给了羊,山上已经没有羊能吃的植物了,再加上援军虽然快来,可是大家也实在饿的不行,所以我就想把羊杀了请大家吃羊肉串和羊肉汤!”
听到柳二这番话,行无生嘴唇蠕动,微微侧着身子笑着说:“那好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让大家吃饱就行了!”
“那如果行大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处理羊肉去了。”柳二提了提手里的肉。
行无生笑着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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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刚到后半夜,乌云便又盖住了天空,开始落雪。
一片一片美丽的雪花,纯洁的胜过至粹宝玉。
可就是这么美丽的存在,带来的却是刺骨的严寒。
行无生撑不住了。
他太痛苦了,他的意志力艰难的煎熬着,他的大脑拼命的告诉他。
快放弃。
好饿...好冷。
终于,行无生决定暂时停下,转身朝着自己的小屋方向走去。
至于继续巡逻,亦或者暴徒趁夜来袭怎么办?
等自己状态恢复了再来吧。
走到距离小屋一百米的地方,行无生目光一惊,双眼瞪大。
他看见自己的小屋里亮着明晃晃的灯光。
是谁?是谁在我的屋子里?!
内心的防备涌上心间,行无生抬枪做好攻击的准备,一步一步回到自己“家”的门前。
距离家门还剩二十米时。
他听见了里面很多人的叫喊与大笑。
“哈哈哈,肉真好吃啊!酒也很好喝!真爽啊!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放松了......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吱呀~”行无生拿着枪踹开门,将枪口对准房内。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后,他整个人怔在原地。
只见房间的中央升起了一个火炉,火炉上放着一张铁丝网,上面摆满热气腾腾的“羊肉”。
柳二坐在一旁用手里的夹子翻烤着肉。
张过和孟仁川抱在一起,他们俩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酒。
脸色堆满酒红,嘴巴吐着大量热气,看样子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吼出来的。
朱存则是满头大汗,疯狂撕咬着手里烤熟的羊肉,那种对肉类的“迫不及待”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
王仕则是呆傻着坐在那,缓缓的嚼着嘴里充满韧性的肉,像是回嚼的老牛。
范才和范胜铁这二位就只是高兴的吃着肉。
屋里只有七人。
知道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孟仁川举起手里的酒杯,红着脸大喊:“快关门啊!外面那么冷,快来吃肉喝酒!”
“吼呀!”张过怪叫一声,兴奋的跟着大喊:“快来吃快来喝!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去上宗喽!吼吼吼!”
范才和范胜铁拼命的点头,满嘴流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王仕眼皮一眨一眨的,他说:“我有些困了,好想睡一觉。”
“干嘛!”张过冲他大喊:“没看见行兄才来吗?我们要抓紧时间放纵才是!”
“快过来吧”柳二说话了,他夹起一块烤肉,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容说:“快过来行大哥,过来吃烤羊肉了。”
“啊。”行无生啊了一声。
关上房门。
“咚!”
他走在房间中,绕过烤炉,柳二的目光一直死死的锁定他。
柳二夹子上的肉一直没有放下。
行无生走到烤炉前,站着。
他看向那快滋滋冒油的肉。
天啊!
那是多香!多美的一块肉啊!
简直太美了,即使烤熟也能看到肉上面隐约的肌肉纹理,那种充满韧性的肌肉纹理。
即使没有放在嘴里咀嚼,也能想象到那种极妙的口感!
真想......狠狠的咬在嘴里!
狠狠的撕咬肉的纤维!
行无生全身上下都在渴求这块肉,他的胃已经开始饥饿的“扭曲”“蜷缩”!
大脑拼命的传达命令,告诉行无生!
快!伸手!
吃了那块肉!!!!!
柳二拿起一个小碟子,轻轻把肉放在碟子上,他瞪着纯洁的眼睛将碟子递到行无生眼前。
行无生目光渐渐迷离。
肉香溢满了房间。
可是,那疯狂的饥饿感在体内和精神方面肆虐过后。
当肉真正递到眼前。
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困苦!煎熬!
一瞬间“路过”他的脑海。
只后就是......恨不得把内脏吐出来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