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天”塌下来。
让人有多么绝望和恐惧吗?
未知产生恐惧。
天空是巨大的未知,如果“天空”保持已知的“可知”状态,那人还可以欺骗自己“天空是什么样的”。
在自己心中给天空下定义,让保持常态已知的天空暂时可知起来。
可要是整片天空突然颠覆常态已知,像是巨大黑色铁块一样无情的缓缓压下。
那么无力反抗的人对自己心中的天空下的那个定义,便会烟消云散。
于是在那个人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由“巨大未知”组成的恐惧。
行无生化作的“黑白羊”。
瞪着横瞳的双目,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孤寂的独自面对倾倒的黑天。
独自承担这种极大的恐惧。
不仅如此,可悲的是他还在光秃秃的雪原上无处可去。
黑白羊感觉好痛苦。
好折磨。
但他不想死。
于是黑白羊迈开脚步,继续向着没有路标,没有参照物的前方前进。
黑暗的前路就是他唯一的未来。
他在行走,天空在落下。
二者进入诡异的“平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黑白羊已不敢再抬头仰望,但他能感受到坠落的天空近在咫尺。
黑白羊已陷入绝境......
然后就在他最为不知所措时,他的目光幸运的看到了一块平整的石头,石头旁边有一滩水。
那是一滩无比浑浊的黑水。
早已被内心困苦与煎熬折磨逼疯的黑白羊,在看到石头和那滩水后再无力行走。
他被逼疯了!
他已经走到头无路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证明一下也行!
所以无论是继续走,还是留下,他都必须选择一样。
究竟哪一个能通往他心目中的终点呢?
没有正确的答案,两者都是未知。
黑白羊瞳孔放大,横瞳开始旋转,最终变成人的瞳孔。
他沉默的看向天空。
坠落的“天”,距离他的头顶还有三尺。
他此刻几乎与“天”紧贴!
几乎没有任何形容词能准确的形容眼前的场景与震撼,以及他心目中的恐惧。
嗡~
无声间,天在他的目光中又落一尺。
黑白羊收回目光。
来的石头前。
嗡~天又落下一尺。
他像人一样盘坐在石头上面,伸出羊头,看向那滩浑水,从水中他模糊的看见自己的影子。
黑白羊露出人的笑容。
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出现心中。
嗡~
此刻的天就在他的头顶。
黑白羊收回头颅,在石头上正坐,一切准备就绪,可双眼却迟迟不肯闭下。
距离下次天空落下还剩三秒。
一。
要......
二。
坚持......
三。
嗡!!!!!!!
天空落下,在即将将行无生碾!!!为齑粉!的那一刻!
他闭上了眼睛。
时空停止。
梦醒......
————————
行无生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从床上起来目光扫视房间四周。
口干舌燥,这才想起咋晚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低头去检查一番受伤的左臂,左臂伤口处痒痒的,医师他们给自己用了高级的丹药,效果很强。
行无生拆开绷带,发现伤口已经彻底痊愈。
他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在地面上走两步,那种因毒素而布满全身的麻醉也已消失。
此刻的他,感觉无比的畅快。
就是有些口干舌燥,以及胸口不断涌出灼烧感,那是咋日饮酒留下的。
行无生走到床边,拿起桌子上不知放了多久的凉茶,不顾透心般的冰凉将壶中茶水一饮而尽。
接着他大大舒了一口气,双手拄着桌面凝神看向窗外。
口鼻呼吸间,喷出缕缕白雾。
脑海中回忆刚刚的“黑白羊”之梦。
那个梦意味着什么呢?
梦会用人的潜意识来编织梦境,可行无生自觉潜意识里并没有所谓的“黑白羊”,和乱七八糟的“落下的天”以及“肮脏的雪”。
到底是怎么了?自己自从上了山以来,精神状况一直很差。
想到这,行无生皱紧眉头,决定出门散散心。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览无余的大片被很厚积雪覆盖的草地。
同时还有一个正对着自己房子的太阳。
自己所住的仓库,距离药田大棚很近。
自己原先住的药生宿舍也早已被石头砸的稀烂,甚至从行无生脚下的地方看向宿舍区,会看到一整片“巨石林”。
至于柳二他们,则是搬到药田大棚另一个大型仓库中去了。
自己仓库以前就是废弃的,柳二他们住的那个大的才是药田真正的仓库。
所以,行无生只是一个人住这里的。
“咯吱”他迈开脚步,踩着雪向着巨石林走去,现在还没有到暴徒发动进攻的时候,每天临近中午时分,他们就会使用投石器孜孜不倦的朝药田投掷巨石。
意图砸毁药田的宿舍区那里的执事先生,可惜他们砸了那么久,执事先生丝毫无损的矗立在阳光之下。
“砰~”
行无生刚走到巨石林边缘,便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伸手往背后衣服一摸。
手里冰凉凉的,发现竟然雪。
这时,远处大石头后面出现了一个满脸笑意露出半张脸,看向自己的柳二。
“你这家伙。”行无生没有生气。
“哈哈,恭喜行大哥伤势痊愈,怎么样,周围全是雪很美吧?”柳二笑嘻嘻的从石头后面出来,来到他身前对着满天冰雪说到。
“还行吧。”行无生没有心情去欣赏雪景。
“嘿呀,瞧你这神色萎靡的样,是不是这些天在床上躺久了心情不好?要不我带你去堆雪人?”
柳二兴致勃勃的说道。
行无生闻言,眉头紧皱的看着他疑惑的问:“现在我们不应该多观察观察山下的暴徒吗?”
“观察啥呀,有执事先生在暴徒进不来的!”柳二说着就拉起行无生的手走入巨石林中。
二人绕过好几个大石头,拐了三四个弯来到一片空地上。
到了这里,行无生彻底惊讶了。
“快快!砸他砸他!”张过大声指挥朱至等人用雪球扔向倒地的孟仁川。
“哎哎哎,别砸了,我浑身都湿透了。”孟仁川躺着雪地里不断打滚躲避众人扔过来的雪球。
在场玩雪球的一共十几个人,不仅有孟仁川他们的人,还有药田里不认识的药生。
整个药田的修士几乎大半都在这。
那么现在有多少人在巡逻放哨?
行无生心中震惊几乎无以复加。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缺衣少食被围堵在山上,随时都可能被暴徒精锐小队摸上来偷袭的环境下。
这些人竟然还有闲心玩雪?!
“来,我们也加入吧!”柳二一脸微笑的看向行无生。
远处的张过他们也大笑着看过来。
“行兄弟,你醒了!快过来玩雪吧!”
在众人的目光中,行无生直直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才回答。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山下的情况吧。”
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