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咯！有没有要坐船的？五十文钱一个人！”
“五十文一个人？你们干脆去抢吧！”
“嘿，最近松江不太平，你们这些人没有听说吗？”
“江上怎么可能一直太平？船把头，你可别想编一些瞎话来骗我们的钱啊！”
“你说我在编瞎话？我呸！谁不知道我在这松江上当了三十年的船把头了？我跟你们说，五十文一个人，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想花这个钱你们就去绕上三五天的山路过江吧！”
松江边上，一群人站在岸边，看着唯一停靠的楼船，一番争论之后，有人掏了钱上船，有人则是气呼呼的呼朋结伴往旁边的山道走去。
这就是苏长寿和荀文赶到松江边上看见的场景。
“苏先生，那一艘楼船估计是附近唯一停靠的过江船了，我们要不要上去？”荀文对苏长寿问道，眼底有一抹焦急之色。
“自然要上去。”苏长寿笑着说道，而后便轻夹马腹，带着荀文来到了岸边。
“船把头，我想过江，但是我还要回来。”苏长寿扬声对船把头说道，后者扫了一眼，便顿时会意。
“这里有我们的人，专门给来往的客人照看马匹，若是两位客官放心的话，可以将马儿放在这里，若是死了，我江洋保证赔偿客官的！”
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拍着胸脯说道，为人十分的豪爽，只是他的名字令苏长寿和荀文都有些诧异。
江洋……咋不叫大盗呢？
“那就麻烦船把头了！”苏长寿抱了抱拳，翻身下马，然后便跟荀文一起将马儿交给了江洋的人。
当然，来人一看就是个养马好手，在接过二人的缰绳之前还认认真真的绕着两匹马看了一圈，确定两匹马都没有什么疾病之后，这才冲着江洋点了点头。
“呵呵，让两位客官看笑话了！”江洋冲着苏长寿和荀文笑了笑，“我这规矩早二十年就立下来了，总有些投机取巧的小人，想要用自家的病马到我这儿来骗钱，我这一天也就赚几个铜子儿，着实是赔不起啊！”
“理解。”荀文点了点头，主动交了过船费，便和苏长寿一起来到了楼船的二楼甲板上面。
这艘船就是两层楼的楼船，长约十丈，宽约三丈，除去船夫之外，最多可以容纳五十个客人。
“开船了！”
见船上已经有四十几个客人了，江洋也懒得再等，便吆喝一声让船夫收锚开船。
“哗啦啦~”
船帆拉开，船夫划桨，二层楼船缓缓朝着松江中心驶去。
这是一艘来往于松江府和汉州府之间的楼船，两州之间的陆路距离得快马十天左右，若是过江的话就要快了不少，只需要五天时间，直接节省了一半。
所以，五十文的过船费，是起步价，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得另外付费，江洋不是大盗，一楼的大通铺是十文钱一晚，有两个共用的恭桶，二楼的单间是五十文一晚，恭桶是单独的，一楼二楼都不能洗漱，这个收费非常的公道。
“初听船费时我还以为他们收入很低，但是现在一算，这群船工每月竟是能有上百两的收入。”荀文感叹道，这一趟是他请苏长寿来帮忙的，所以船费这些一直都是他提前掏出了荷包支付。
苏长寿觉得朋友之间不必计较这些，所以他也没有跟荀文客气，在荀文去找江洋的时候，许易便待在二层的甲板上面，放开阴神观察着江面的情况。
“虽说有上百两的收入，可是我看了一下，江洋手底下足有十五个船工，十个负责此次的航行，五个负责守在码头看守我们和其他人的马匹货物，再算上汉州府那边的码头，至少有二十个船工，分下来每人也就五两银子罢了。”
苏长寿说道，见荀文露出沉思之色，又补充了一句：
“且自古以来，水火皆是天地间最不可控的两种力量，他们在这松江上赚钱，是将身家性命拴在了裤腰带上，一个月五两，不多。”
“苏先生说的有道理。”荀文点了点头，叹气道：“没想到苏先生虽然久居太平村，却比我走得更远。”
读书人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荀文显然是觉得自己走的路还不够多。
当然，他是不知道苏长寿还有一个前世，而且前世还是个为了三两身外之物熬夜加班的社畜。
“荀先生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苏长寿转过话题，看着天色暗下来以后黑沉沉的江面，皱眉对荀文问道。
“我没有察觉到恶念。”荀文苦笑着回道，浩然之气，重在察觉这世间的一切恶念，可是到现在为止，荀文都没有什么发现。
“江面太平静了。”苏长寿说道，想起了十年前待在松江府城的时候，听邻里闲聊的趣事，“松江面积广阔，与汉州府之间足有五天的船程，其内自然生活着不少大鱼，这些大鱼甚至有活上几百年的，比之真武城的城主和龙首山的山主还要活得久……”
“早年间我曾听闻，每到夜里的时候，都会有大鱼游到岸边，将夜游江畔的行人拖至江中吞食，更别提夜晚在这江上行驶的楼船了。”
“这位客官说得对！”江洋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苏长寿回头看去，便见到江洋拎着两个酒壶走了过来，“这松江里的大鱼可不少呢，以往每年都会害死百十号人，这些年虽然消停了一些，可是松江上又出现了别的怪事，比之那些大鱼更加凶险几分！”
来到苏长寿身旁，江洋把一壶酒递给了苏长寿，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我观二位气度不凡，应当是修行有成的前辈，这一趟过江，恐怕还得仰仗两位前辈仗义执手了！”
说完，江洋便拍开了酒塞，仰头灌了一口。
“江把头可否跟我们仔细说说这松江上进来出现的怪事？”
苏长寿笑着问道，将酒塞拍开，同样仰头喝了一口。
荀文不喝酒，因此摇头拒绝。
不过他对江洋所说的松江怪事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