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纸扎店内，烛火摇曳，那个‘他’做好了一个纸人，栩栩如生，真假难辨，抬头看着苏长寿，脸上是洞悉一切的平静。
“你的意思是，我早就死了？”苏长寿开口，盯着对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说呢？刚才你都看见了自己的过往，难道你还想自欺欺人？”那个‘他’摇头叹息，将纸人放在一旁，又再度拿起竹条和白纸做起了新的纸人。
“我不知道你是来自于哪里的阴魂，但是家父因为你而死，我不可能再把身体让给你，已经让你在这个地方徘徊一年时间了，也是时候该让你离去……”
就在对方话语落下的时候，苏长寿忽然心生警兆，陡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感。
就好似是在那一幕场景中一般，眼前之人只需要拿起纸人，就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只能选择退避三尺。
但是——
“如果我真的死了，且死在了一年前，那我的灵魂未免太强大了一些。”
苏长寿幽幽开口，低头看向了手里的纸扎，双手飞快的编织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那个‘他’抬头问道，眸光有些明灭不定。
“我的意思是，一年前，我还不是一个修行者。”苏长寿抬头看着对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一个纸扎快速的成型。
“一个不是修行者的人，他的灵魂能够强到什么地步？顶多也就是在这世间徘徊七天世间吧！”
“这一点，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说话之间，苏长寿手里的纸扎已经有了手脚，只差最后的脑袋部位了。
“是，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你的灵魂可以一直徘徊在我的纸扎店……”
那个‘他’目光闪烁，语气虽然依旧平静，可他的眼神骗不了苏长寿。
“你怕了。”
苏长寿咧嘴一笑，手里的纸扎已经完成了后脑勺，只差五官没有弄出来了。
“你在害怕什么？”
那个‘他’有着与苏长寿一般无二的五官面容，此时他皱起眉头，恰似刚才苏长寿看见眼前那一幕场景的惊讶和无法理解。
“看来你还是不想离开人世，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亲自送你一程了！”
‘他’沉声说道，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站起身来。
“哗哗哗~”
屋子里的纸人无风自动，牛马仆从，丫鬟侍卫，一个个都扭动脖子，形容诡异的朝着苏长寿看了过来。
而苏长寿也感受到了一道道刺骨寒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似是那些纸扎对他心怀怨恨，要将他的灵魂给撕成碎片吞噬一般。
若是换做之前，苏长寿或许真的会被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但是现在……
“呼~不管你怕什么，你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苏长寿忽然吐出一口浊气，将手里的纸扎抱着，然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哗哗哗~”
在他手里的纸人跟着立直了身躯，与苏长寿一般高大，一般身形。
然后是一样的五官。
苏长寿给自己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
“没用的！”
那个‘他’同样拿起了身旁的纸人，跟苏长寿一模一样，似乎有着与苏长寿一样的手段。
“你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纸扎店，在这里，所有的纸扎都会听从我的命令，你要不想被这些纸人撕碎灵魂，就赶紧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立刻出手，只是一遍遍的规劝苏长寿。
好似一个有着大义之心的君子。
然而苏长寿却是不为所动，拍了拍手里的纸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是我该去的地方呢？让我来看看吧……”
下一刻，苏长寿的灵魂之力暴涨三成，而后目中浮现出幽光的往那个‘他’看了过去。
入眼所见，纸扎店内一切如常，那些纸扎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位置。
而那个‘他’，只是一个纸人，一个苏长寿随意捏出来的纸人。
“唔，原来你在这里啊！”
苏长寿转动目光，看向门口，一张硕大的人脸将纸扎店的大门都给堵住了。
那张人脸倒是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却四周都缭绕着一圈漆黑色的雾气，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令苏长寿感到极度不适。
此时此刻，这张硕大的人脸顶着与苏长寿一般的五官，冷冷的盯着苏长寿，脸上的表情既有惊讶也有愤怒，显然没有想到苏长寿竟然可以看见自己的本体。
最重要的是，这张人脸大张着嘴巴，嘴里是森森獠牙。
仔细看去，那些獠牙上面还带着血肉碎末，街道上的微风吹过，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从其嘴里散发了出来，直令人作呕。
“啧，如果我真的相信了你的鬼话，走出了这间纸扎店，是不是现在都已经被你的獠牙给嚼碎，变成你的食物了？”
苏长寿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忽然间抬脚一踢，将那把篾刀踢到了手中。
“嘭！”
下一刻，苏长寿真元迸发，整个人犹如炮弹一般的冲到了门口，手中篾刀浮现出半米长的刀芒，朝着那张硕大的人脸劈了下去。
“嗤啦！”
“啊——”
那张人脸直接被苏长寿从眉心处劈开了一道口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听声音却已经像是许多人声糅合在一起的噪音一般难听。
“呼~”
而这张人脸在被苏长寿劈开之后，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转身就往街道外面飘了出去。
“原来你还真是魇兽啊！只能用噩梦来吓唬人，本体却没有什么攻击力！”
苏长寿冷笑一声，到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家伙的来历，恐怕多半是来自于皇国寺的妖魔之一了。
“这就是自食恶果吗？”
苏长寿不禁自嘲一笑，皇国寺老主持因为他晋升先天真人而死，如今这些跑出来的妖魔倒还真的找上他了。
“蹬~蹬~蹬~”
脑海中念头翻转，苏长寿攻势不停，冲出纸扎店几步踩在地上，犹如登梯子一般一步步腾空，正是这段时间获得的新武学梯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