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仿若婴儿哭叫一般的猫叫声在巷子里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面显得十分突兀，这也是普通人不太喜欢野猫的缘故。
尤其是黑猫。
传闻中黑猫有引渡阴魂的作用。
但实际上黑猫克制阴魂，所以一般有阴魂出现的地方，都会有黑猫现身。
久而久之，黑猫就被笼罩上了一层代表着不详的神秘面纱。
“一边儿去。”
苏长寿倒是对这黑猫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挥了挥手，黑猫便被吓得跳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但这黑猫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盯着苏长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明亮。
苏长寿与那只黑猫对视了一会儿，随即便转过身子，继续朝着打更人老宋跟了上去。
“铛~铛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巷子里，老宋一直在往前走着，每过一个巷子口就敲几下梆子。
深沉的嗓音念叨着日复一日的话语，大概是因为喊得久了，老宋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长寿就跟在老宋身后五十步开外的位置。
“铛~铛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走了两刻钟左右，苏长寿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巷子，未免有些太长了。
每日关门以后，苏长寿都会出来吃一顿早餐再回去休息，而他每一次走的路都不同。
这条青衣巷，苏长寿记得只有一千步的纵深，可是他已经走了两千步。
而老宋的身影还在继续往前走去。
前方的巷子依旧是黑漆漆的，只有半点儿微光，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苏长寿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只黑猫依旧在盯着自己，仿佛跟了他一路。
“我这就中招了吗？”
苏长寿停了下来，握住了腰间的篾刀，纵身一跃的朝着墙上跳去。
“嗖~”
当他落在墙上以后，不由得眯起了眼眸，而后急忙跳在了地上。
刚才那一刻，苏长寿入眼所见，已经再无半分松江府城南的景象。
有的只是一条条巷子，就跟他所处的巷子一模一样，往四周蔓延出去无穷无尽。
“嗯？”
苏长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当他落在地上以后，却是再度皱起了眉头。
因为眼前所见的巷子虽然与前一刻一模一样。
可是，前方却已经没有了打更人老宋的身影。
“有点儿意思。”
苏长寿不禁笑了笑，回头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撒着符纸。
一个人头蓦地从苏长寿旁边的巷子上探了出来。
这巷子足有两米五高，普通人是没有这个身高的，更遑论是打更人老宋。
“苏掌柜。”
但是老宋却转过头来，看着苏长寿，脸上满是笑容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啊，老宋。”
苏长寿也侧头打了个招呼。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话。”老宋道，语气有些感慨。
“不是忙吗。”苏长寿也感慨了一番。
“你喜欢听笑话吗？”老宋又道，跟着苏长寿往前走。
“喜欢。”苏长寿点了点头，“但是很少有笑话能让我笑。”
“我这个笑话特别好笑，你一定会笑的。”老宋认真的看着苏长寿说道。
“那你说来听听。”苏长寿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老宋。
“这笑话是说啊，有个书生夜宿在一猎户家里，晚上猎户招待书生吃肉汤，书生觉得那肉汤异常鲜美，比自己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种肉都要好吃，书生就问猎户，这肉是什么肉？猎户说，这肉是人肉啊。书生当场就被吓得吐了出来……”
老宋喋喋不休的讲着，倒不像是在讲笑话，而是在讲一个故事。
“猎户见书生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跟书生说他是开玩笑的。书生也笑了，他说因为猎户跟他开了这个玩笑，所以他要再吃一碗肉汤。猎户说没关系，正好今天又新抓到的猎物，书生可以吃个够。然后猎户就进厨房去准备肉汤了。”
说到这里，老宋顿了一下，侧头看着苏长寿。
“书生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忍不住腹中饥饿，便主动朝着厨房走去，当他掀开帘子的时候，你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吗？”
“不知道。”苏长寿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那个书生啊，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就躺在厨房的案板上面，已经没了头，锅里飘着滚滚的肉汤，汤里面煮着的就是他的脑袋……哈哈哈！”
话到最后，老宋忽然间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但是苏长寿没有笑。
老宋渐渐地也不笑了。
“苏掌柜，你为什么不笑？”老宋问道，冷着脸，表情比之前还要扭曲几分。
“啊，这是一个笑话吗？”苏长寿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老宋，脸上带着探询的表情。
“这就是一个笑话！”老宋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笑话明明很好笑的！我刚听见的时候都笑了！为什么你不笑？为什么！”
一声声咆哮，老宋似乎是要扑过来撕咬苏长寿一般，眼睛里都渗出了鲜血。
“所以，只要笑了，就会被摘走脑袋吗？”苏长寿问道，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空着的左手却是一拳打了出去。
“嘭！”
“哗啦啦~”
墙壁倒塌，露出了旁边的景象，哪里有老宋的身躯？
唯有一颗头颅静静地飘荡在半空之中，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下来，双眼无神的瞪着苏长寿。
这是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但苏长寿却古井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宋的头颅。
“不……笑了，要被摘走脑袋……不笑，也会被摘走脑袋的！哈哈哈……”
下一刻，老宋的头颅忽然间朝着苏长寿扑了下来，要取代苏长寿头颅的位置。
“噗嗤！”
苏长寿挥动篾刀，真元凝聚在刀锋之上，将老宋的头颅当空劈成了两半。
“噗~噗~”
两半头颅落在地上，老宋瞪大着眼睛，各自看向了巷子两头。
黑漆漆的，没有出口。
老宋绝望的闭上双眼。
“喵呜~”
猫叫声响起，那只黑猫再度跳到了苏长寿身后，一双发亮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苏长寿。
“我不太喜欢浪费时间。”
苏长寿开口，脚下的砂砾腾空起来，周身开始凝聚出一道气场。
“所以……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