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雪。景仁躺在躺椅上,看着雪花从高空中轻轻落下。原本他是想一大早就回去的,不过唐小胖说是要把一些材料给他送过来,景仁不得不把行程延后一些。
有实力的人买材料的效率就是不一样,不仅速度快,而且质量好。收到唐小胖送来的材料后,景仁发现,可能是知道了景仁突破在即,唐老爷子已经开始,帮景仁准备更高级的阵法材料,价格还相当公道,果然不愧的商业世家,做人做事体贴周到。
下午,雪还在下,可是并不能阻挡景仁回家的决心。出发前,景仁和墨萱说了自己将要回第十区。
无心欣赏中心城的繁华,才十分钟不到景仁就回到了第十区,第十区天气不错,没有下雪。景仁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十五以前的住所。算起来,这里住着的都是第十区的底层,没有白鹿巷的冷漠,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十五还是没有回来。景仁有些怅然若失,这家伙就一个筑基境的中年大叔,承受社会的毒打还嫌不够刺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硬要出去往死里折腾。
景仁望着灰暗的天空,叹了口气:我远行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找到自己想要的远方。
地下市场还是原来的地下市场,景仁带上面具,穿过斗场,到达黑市,一次性把十万多个储物袋出手了。本来景仁想让唐小胖帮忙处理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回到第十区地下市场,这里他熟悉,在这里出手景仁心里觉得心安些。
“客人这是去攻打哪个宗门了?”摊位的老板看着这一堆储物法宝,也傻眼了,一脸古怪,忍不住问道。
景仁淡淡地说道:“无意中捡的。”实际上景仁也没说错,确实可以算是捡的,而且更好一些的储物法宝,他都还没有出手。
老板翻了个白眼,把账给景仁结了。
景仁走出几步,回头对老板说道:“老板,能否兑换成上品灵石?”
“可以,要一成手续,客人是否要兑换?”
“不用谢谢了。”景仁没说其他废话,转头就走了。
收一成的手续费,傻子才换。景仁打算回到中心城,再叫唐小胖通过唐家去置换,即使还是一成的手续费,钱给自己人赚它不香吗?
景仁在市场里买了生活的必需品,他打算接下来就少出门,或者说是不出门,直到突破成功为止。
冬天的第十区街上,宽阔的街道,偶尔才有一个人通过,空荡荡的街道,风吹过,就像是把整个世界的萧索,都吹进人的心里。景仁缩着脖子,瘦小的身躯就像是被埋在宽大的衣衫中,一步步向白鹿巷走去。
白鹿巷还是和以前一个样,一年的时间并不能让它有任何改变,每一间房子都有隔音的阵法,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
对面突兀出现一个人,身材纤瘦,样子有些模糊,只有筑基境初期。景仁不以为意,继续向前走,白鹿巷有人出没很正常,对方也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景仁全身的汗毛突然竖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传遍全身,他瞳孔收缩,全身的肌肉绷紧,下意识如意仙剑现在手里。
对方离他只有大约五十步,大概看见了景仁的动作,景仁刚拿出仙剑,只见白光充斥着整个视线,对面剧烈的白光向他袭来。来不及了!这种极致的压力,他在秘境山上的威压体验过,这次来的更凶猛,更爆裂。景仁来不及有任何想法,体内的灵力本能地疯狂输出,太极劲自动布满全身,身体表面的空气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一层看不见的能量膜包裹着他。他脚踏《旋风步》向后退去,全力挥舞手里的仙剑,手腕一抖,黑色的仙剑在空中刚好画出一个圆,他身前出现一片黑色的剑幕,白色的光就把他吞没。
“我艹!”
剧烈的疼痛从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传来,身体每一寸都被巨大的力量压迫,好像要把他的身体挤碎。景仁张开嘴,嘴巴发不出一点响声,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耳朵轻微模糊的鸣叫。
景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很模糊了,感觉灵魂都离开了躯体,只剩下本能在苦苦支撑。突然,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不见,景仁软绵绵倒在地上,意识回到身体。他眼前一片猩红,看不见任何东西,身体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噗!”
“完了!”景仁心里一片凄凉,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时他已经连手指都动不了了,体内的灵力都已经殆尽,窍穴和气海丹田内空空如也,他已经没有任何战力,随便一个孩童就可以杀了他。此时他思维竟出奇地极度清晰,没有任何的情绪。他下意识心念一转,手里的仙剑就回到储物戒里,然后等待死亡的宣判。
等了一会,也没见敌人动手,他忍住全身的剧烈疼痛,如意仙剑消失时,传音牌出现在手里,心神沟通传音牌,他想联系上了墨萱。但是他现在说不出话,整个人的意识也逐渐消散。
应该联系上了吧,景仁维心神持着传音牌,这是他晕过去前,最后的一丝意识。
也就一会儿,墨萱的身影就出现在景仁旁边。
白鹿巷里此时显得更加安静,风不大,吹过略微狭小的巷子,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巷子里没有遭到任何破坏,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不过,七窍流血的景仁,躺在云砖铺成地面上,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事。
近处,一具完全干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墨萱一脸铁青看着躺在地上的景仁,没发出一丝声响。她蹲下来,手里出现一枚丹药,另一只手捏住景仁的脸,把丹药塞进景仁的嘴里,然后手顺着景仁的喉咙往下滑。她没有去翻动景仁,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到一分钟,景仁的呼吸开始恢复正常,她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一些。
她抱起景仁,转头对着虚空冷冷地说了句:“哼!废物,把这里清理一下,就过来找我。”
墨萱走后,于适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巷子里,他脸色难看,一脸严肃地看着地上干瘪的尸体,想起墨萱刚才说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墨萱抱着景仁回到院子里,她把景仁放到床上。景仁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墨萱帮他清理了身上的血渍,找来被褥给他盖上,做完一切,他看了一眼看似睡着的景仁,面无表情地走到厅上,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像。
“墨萱学姐!景仁没事了吧。”没多久,于适一脸尴尬地走到墨萱身边。
墨萱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嗯,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杀手,走的是以命换命的路子,用的是专对个人的六级中品杀伐符,筑基初期。功法很玄妙,没有露出一丝杀气,我没有发觉半点的不对劲,要不是景仁自己提前发觉......”于适抓抓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如果景仁不在第一时间提前发觉的话,让对方再靠近一些,在这样的杀劫下,神仙难救。六级中品杀伐符,换个境界稍微高点的人来释放,景仁也必死无疑。
“六级符,死士......”墨萱有些惊讶,忍不住看了一眼景仁的房间,淡淡地问道:“呵呵,在撒哈,在你我的眼皮底下对景仁下手,能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样的死士,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只能靠猜,即使是猜到了,我们也拿对方完全没有办法,我们没有一点证据。”于适一脸的郁闷,轻声说道,“前段时间,景家来过,是来找景仁的,好像是不欢而散......”
“景家,说不动就杀吗?景仁是景明的孩子,即使不回景家,也算是景家的血脉。如果是他们,目的太明显,以他们老辣的作风,应该不至于,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学姐别忘了,景家那个老妖婆也来了,呵呵,景仁对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而且景仁的情况大家都可以查,只要景仁不回去,那他只能是撒哈的孩子,这点景家心里明白。”于适眼睛眯起,舔了舔嘴唇,身上传出骇人的杀气,“可惜没抓到把柄,不然,嘿嘿......”
“试着查查看吧,看看能不能查到杀手的身份,毕竟一般人混不进撒哈。”
“可以一试,不过查不到的。这种杀手从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秘密培养了,都是撒哈人,撒哈每年死于非命的人可不少,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得到过有效的控制。要不是我们极力控制,撒哈有天赋的小鬼,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景家的嫌疑确实最大,不过其他对撒哈虎视眈眈的人也有可能。”墨萱皱了皱眉,严肃地说,“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进高级班。”
“学姐,我一直想问个问题。”
“说吧。”
于适一脸古怪,轻飘飘地问:“你和竹萱是怎么教景仁的,我已经尽量高估他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这种六级特殊的符,我一点都没来得及帮他,他自己都挺过来了。你确定他是你们教出来的......”
于适惊叹景仁的先知先觉,对于这次危险,他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么有足够重视的原因。
于适自己也是天才,他明白景仁要做到这样的程度,究竟有多妖孽。景仁也才是练气境,这已经偏离了他对天才的认知。通玄境之前越境杀伐的天才,于适见过。但是能像景仁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想起景仁那软绵绵的剑法他就觉得蛋疼,他也偷偷照着练过,他就不明白,那样的剑法怎么会有这样的威力。
“教?我和竹萱一说他就会了,给他说修炼的时候,他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气感了。”墨萱脑袋微微偏了一下,似乎努力地回忆自己是怎么教景仁的,“除了气感找得快,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他小时候修炼速度也不快啊,到现在还是个练气境而已。他喜欢看书,我和竹萱就把他感兴趣的书拿回来给他看,其他的自己琢磨,还经常在院子里乱舞一通,他也很少问我。再说了这些东西都很简单,需要教吗?”
于适看着墨萱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突然发现,撒哈这些打架猛的家伙,大部分好像都少一根筋,有时候别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是撒哈少有的‘清流’。
“那他那拳法和剑法是谁教他的。”于适又问道,他怕墨萱不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还在那里比划了一下。
“哦,我说的他在院子里乱舞一通的就是这些东西。这些都不是我们教的,这些慢腾腾的东西,也能叫做拳法和剑法?”
狗日的,果然又是这样,于适心里忍不住吐槽。景仁在练这些东西的时候,果然没有避着任何人,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套东西会有这样大的威力。想来也对,一个小孩在那里比比划划,都以为是闹着玩,谁会去多想。
于适幽幽地说道:“他就靠这些东西,从这场刺杀中活了下来。”
墨萱吃惊地盯着于适,认真的问道:“你确定?”她神经再粗,也知道景仁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能在这样的暗杀下,挺过来,这种能力不是一个练气境该有的。
“当然,我就在一旁看着。”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厉害,你肯定不敢相信,他十岁才第一次打架......”自家的孩子厉害,墨萱肯定高兴,她接着说道:“你怎么跟着他跑来第十区了?”
于适笑着答道:“你应该猜到了。”
墨萱点点头,她轻声问道:“以今天的情况上看,对方想一击功成。这种高端的杀局,对方还不不会再来一次?”
于适冷笑一声,冷声说道:“所有的行动都是有痕迹可寻的,这一次是我们没有防备,拿他们没办法。人多的地方,容易查到,他们没有办法行动。现在我们有了防备,事情就不是这样简单了。如果他们有这样愚蠢的话,撒哈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