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江安拉开院门,就见门口一位两鬓染上风霜的男子,带着和蔼的笑容,站在院外。
“孙五叔,您怎么来了?”
江安惊讶,旋即想到什么,又是歉然道,“五叔,雪梨的事儿.,我以后一定加倍....”
这孙五叔是原身父亲的同乡,多年前一起逃荒,背井离乡,最后在枫林县城扎了根。
这些年来,一直多有往来,直到他原身父亲离世,在孙五叔在自家婆娘的严厉要求下,才少了来往。
但私下里,孙五叔却是对他照顾有加,那两筐雪梨,就是五叔家的果园产出。
要不是五叔家婆娘实在泼辣小气,又被撞见了,他都不需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孙五叔就会直接给他弄个三四筐来,还是白送。
但现在,是赊欠的。
不过如今,他肯定不能拿出钱来还的,毕竟这条街刚被巨鲸帮蝗虫过境般搜刮过。
“不,不用还了。”
孙五叔摆手打断,又补充道,“你婶婶那里,我会搞定。”
“小安啊,这些年一个人过来,吃的苦,付出的努力,五叔都知道,都看在眼里。”
孙五叔脸上笑容慈祥,“你父亲要是还在,也会欣慰的。”
江安心中微暖,这是此方世界少有的,对他报以善意的人了。
“听说你受伤了,伤的怎样?”
孙五叔关切问道。
“没大碍,身体杠杠的。”江安笑着拍了拍胸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是一两银子,还有一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体。”
孙五叔掏出银子和老母鸡,递过来。
“这?太贵重了吧?”
江安惊讶,一两银子,可是他们底层人好几个月的工钱呢,
“而且婶子那?”
“无碍,无碍,这是你小依妹妹给你的。”孙五叔微笑,嘴渐渐裂开。
“小依那丫头片子?她发达了?”江安一愣。
“是呀,我家闺女,如今可厉害喽。”孙五叔笑得合不拢嘴了。
江安接过了银子和老母鸡,被撩起了兴趣,“五叔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见孙五叔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家闺女啊,如今是柳家大小姐最信赖的贴身丫鬟喽!哈哈哈~”
江安愕然。
......
“柳家?是那个枫林县第一家族柳家吗?”
江安关上院门,低声喃喃。
枫林县有六大势力最为煊赫,一府二帮三家,巨鲸帮便是二帮之一。
巨鲸帮四大长老都是赫赫威名的大高手,至少完成了第三次大周天淬体,成名多年,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鲜血。
要知道每一次大周天淬体,都需要淬炼全身每一个部位,每一次都要耗费十数年不等的光阴,一次一重天,一重比一重难。
完成了二次大周天淬体,都是少有的高手了,三次大周天淬体,更是凤毛麟角。
每一个三次大周天淬体强者,在枫林县任一家大势力,都是最顶尖的力量,甚至是一方势力的掌舵者,在外可威震一镇之地,参军可统御千人兵马。
三次大周天淬体强者,可凿穿百人全副武装的军阵,号称百人敌!
而巨鲸帮,四大长老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巨鲸帮帮主,据说是完成了四次大周天淬体的恐怖强者。
但即便如此,巨鲸帮排名却在柳家之下。
那便是因为,柳家家主,枫林县第一强者,柳慕白!
柳家大小姐是柳慕白之女,她的贴身丫鬟,对于底层人来说,确实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摇了摇头,江安不去多想,熬煮大米与猪肉,炖上鸡汤,继续修行。
......
一转眼,又三天过去了。
这一日,江安腹内五脏淬炼圆满,忽然喷薄大量精气,流转周身。
他顿时感觉浑身力量暴涨,八块腹肌显现,浑身肌肉都膨胀了起来,筋骨在拉伸,心脏在砰砰跳动,如鼓点一般有力。
江安深刻体会到了强大的蜕变,几个呼吸间,他的力量就暴涨突破了千斤之巨!
“呼啦啦~”
血液在翻涌,五脏精气融入血液,凝聚出了蓬勃气血,化作一道道游龙,游走在江安身躯之内。
江安发现,不仅是完成了第二次大周天淬体带来的蜕变,同样也是他单臂力量突破千斤,体魄质变,带来的巨大变化。
江安惊喜,一般武者即便突破两次大周天淬体,也距离单臂千斤巨力还有一段距离,只有陈青玄那种第二次大周天淬体之后走了很远的天骄,才可能达到单臂千斤巨力。
然而江安却刚突破便达到了,那是他武学圆满,能淬炼到更加细微,更加精深之处,身体潜能开发更加完善,自然获得的回报大不相同。
此时江安站立,之前有些瘦削的身躯,变得充盈起来了,身材匀称,肌肉结实,身躯挺拔,静静站立都有种渊庭岳峙之感。
江安五指用力,朝枣树桩一抓,一捏。
“哗啦啦”枣树桩如纸糊般,被一捏而碎,化作漫天碎屑飞舞。
“百人敌,我也是了。”
“呼呼~”
江安轻呼一口气,实力的巨大提升,让他微微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
虽然他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敌在明,他在暗,基本不会有危险。
但实力不足,依旧让他有些不爽。
如今,却就不同,陈执事,陈青玄之流已然不被他放在眼中了,即便是巨鲸帮高高在上巨鲸帮四大长老,他也可横击。
如今快到了傍晚,还不是时候出行。
想了想,江安推开院门,随意走在大街上,漫步而行,没有一丝往日的担忧与迷茫。
随着漫步,这几日闭门苦修的精神劳累也一扫而空,肆意潇洒了起来。
‘如今,不同了。’
江安心中低语。
“唉,张老三家好惨啊,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掳走了,就连张老三也被打伤了,这巨鲸帮真是一群畜生!”
“老武家也是,家门不幸啊,生出了武二郎这个败类,竟然勾结巨鲸帮,墙上了大嫂,逼死了大哥。”
“还有没有天理了呀?我辛辛苦苦攒的银子,都被这群狗东西抢走了!”
“哎,走吧,离开枫林县吧,背井离乡,也好过在这里朝不保夕。”
“离开枫林县,去外面如何能生存?附近县糟了数十年以来的最大洪灾,大量流民流离失所,没什么物资,还滋生了不少烧杀抢掠的匪徒,哎。”
“那可怎么办呀?”
“哼!你们不走,我走!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让巨鲸帮敲骨吸髓!”
“我也走!我要对巨鲸帮经济制裁!我要饿死他们!”
“王五,你跟我一起走吗?”
“不了,我要成为那无名大侠,把巨鲸帮所有虎爷斩尽方休!”
“哎,大壮,别,算了,孩子你走吧,我就不走了,老了,舍不得这片土地啊。”
“爷爷!”
.......
江安行过长街,与不少人擦肩而过,感受着底层百姓的悲欢离合,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知道这是原身的眼泪,还是他自己的,或许都是吧。
江安矗立街道良久,直到身旁空空荡荡,只剩一个断了双腿的人依旧在乞讨的摊位上。
江安记得他,曾经是一个大好人,行医治病救了不少人,还经常不收穷人诊金,直到有一天,给一位巨鲸帮大人物看病......
“少年人,夜已深,为何还不回家?”
断腿人弱弱问道。
江安抬头,见乌云遮蔽了月色,顿时嘴角邪魅一勾,
“乌云遮月,正是出行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