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想(1 / 1)

如果生命是一场旅行,那死亡就是在旅行的结束后长长的休憩一场直至下个轮回。

是的,下个轮回,张水固执的相信只要缘分未尽,注定还会在异次元相遇。死亡只是一场旅行的终结,而真正的精彩还未开始。人不可以输给死神,因为死神没有感情而人类却有着超越生命的力量。浩瀚宇宙,苍茫大地,一个人,一辈子,一次旅行,一场梦。

见爱的尸体被发现在某日的傍晚。那天阳光暖洋洋的,沉积已久的雪终于有了消融的趋势,点点滴滴汇成绵延的小溪,汩汩流淌着。

和叶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看着一条条流动的小溪,厚重的棉衣和热烘烘的太阳并没有给张水带去多少温暖,最近的日子如果硬要用个形容词来定义那就是冰冷吧。周围朋友的不解,平次的冷漠还有见爱的失踪,每一样都给张水本来已经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

话说回来,见爱那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放学后,张水只身往见爱家的方向走去,张水知道张水家在哪一块,但并没有真正去过。张水左拐右拐不断迂回终于绕进了一条小巷,走进去后,张水震惊了。

破败而逼仄的巷子两旁都是摇摇欲坠的危房,脚下的路也是坑坑洼洼,连天空似乎都是灰蒙蒙的。张水从来不知道大阪也有这样的地方,贫穷的气息极其深厚,颓败的屋子,破旧的电线七叉八叉的在半空中晃悠着.

穿着不体面的人们在这里高声吆喝着生意,垃圾铺满一地,滋生出糜烂的味道。幸亏这是冬天,如果是炙热的夏天,这里的场景张水简直不敢想象。

此时此刻,张水才明白自己真是个井底之蛙,原来这个世界不是张水所见到的那么美好,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极度困苦中,张水开始佩服见爱了,竟然能在这里生存着。张水也痛心了,为什么日本首屈一指的繁华城市大阪还有这样的贫民窟?

和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忍受着煎熬和残暴吗?

是的,见爱曾经这样说过,张水明白张水的苦,却无法体会。今天,张水顿悟了。

这里仿佛就像个秘密基地,而张水则更像个外来入侵者。张水低着头拼命往前走,忽略很多人对张水诧异的目光。张水在他们眼里一定像个高贵的公主吧。不知走了多久,张水发现前面的路被一群人堵得满满的。和叶好奇的探头一看才发现是警车和急救车。

“太可惜了,才18岁啊。”

“是啊,都怪这里条件这么差,要不然也不会用炭炉了。”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张水走过去不解的问道。

“有个女孩子,在家里一氧化碳中毒了,已经死了。”

“什么样的女孩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布满张水全身。

“我们这里的好学生啊,听说都被东京大学保送了呢,还指望我们这里出来个人才改变改变我们这个鬼地方呢。可惜了。”

“张水,张水是不是姓美里?”张水剧烈的渴望答案是否定的。

“是啊,你也知道,美里见爱,我们这里的好姑娘啊。”

五雷轰顶。

张水疯一般的跑到救护车里不顾阻拦扒开了白布——当见爱呈现出樱桃红的脸浮现在张水面前的时候张水简直不敢相信。

“张水没死啊,脸都是红润着的呢。”张水急切的叫嚷到,明明脸颊这么红,他们怎么能说张水死了?

“小妹妹,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张水已经去了。”

“怎么可能?”

“你是张水朋友吗?请节哀顺便。”

节哀顺便,多好听的词语,里面包含的悲伤谁能了解?

死神是无情的,他才不会在意有多少人会为死者心碎痛苦,也不管死者还有多少大好的年华,更不在乎公平与否。如果他真的有一点情,见爱今天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之后张水就那样愣住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走,没多说一句话,没多做一分挽留。天空突然刮起大风,吹起地上脏兮兮的雪溅了张水一身,那时候,张水就想,生命其实脆弱到一阵风就能刮走的。

和叶漫无目的继续往前走,没有了目标,没有了心情。张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切就好像一场梦。张水珍惜生命中的每一次邂逅每一个重逢每一段温馨的回忆,而这个对张水来说有着非凡记忆的女孩更是意义重大。曾经是多么近的嬉戏玩乐,而如今已天人两隔。是悲哀的讽刺抑或是残酷的惩罚?

踏出小巷后,张水已经完全迷路了。这里张水根本没来过!怎么来的张水也忘了,现在在一片诺大的地方里迷失了方向。情况糟到不能再糟了。张水早已浑身发软,晃悠悠的走到一个墙角边瘫了下来,期待着,期待有人可以路过,可以带张水走出这个鬼地方。

等了很久还是无人路过此地。张水开始害怕了,天色已经黑了,月影也逐渐显露在苍穹的一角,清晰的挂在天上,张水却感到格外悲凉。然后又联想到见爱,身体也冷了起来。越想越难过,张水干脆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一边抵挡寒冷,一边给自己慰藉。

服部平次坐在书桌前看一本英语杂志,冗长的单词让他失去了兴趣,他拉开抽屉翻起里面的侦探小说,准备通读一番。这时,手机响了。

瞟了一眼。“远山和叶”四个字不停闪烁着。他皱了皱眉头,不想去理睬,可那铃声仍不屈不挠的叫唤着。他犹豫的拿起电话,按了下去。

“喂,有什——”

“救救我——”和叶的声音颤抖的从那头传来。

“你怎么了?”他惊恐的站起来吼过去。

“我迷路了,不知道是哪里,从见爱家出来就迷路了,怎么办,救救我。”声音到后面已经带有明显的哭腔。

他的眼前立马浮现出和叶楚楚可怜坐在雪地里哭泣的模样,顿时心如刀割。“和叶,你不要乱跑,就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就过来!”

他挂了电话,疯了一般的狂奔出去。

“你知道了?”

“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反而对你不理不睬对吧。”

张水点点头。

“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张水气愤出来。“我本来都那么难过了,你还那样对我,太过分了!”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所受的待遇,张水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极度不赞成你的为人处事方法,替见爱顶罪并不是帮张水,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漩涡里,帮助人有很多种,你选择了一种最错误的方法。所以我故意冷落你,希望你可以反省一下。你不是救世主,你所能做的应该是将对见爱和伤者的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愚蠢的把自己也搅进去让所有人都悲哀。”

平次的一番话说得张水哑口无言,句句击中要害。张水垂下头,心潮翻涌。“可是见爱已经,张水已经——”提到见爱张水本来发烫疼痛的脑袋症状愈加激烈,张水扶住太阳穴,闭上眼睛揉着。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见爱出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伤心也不是个办法。”他坐过来,用手试探张水的体温。

“嗯。”张水应允着,双眸都陷入他温柔的眼神里,不可自拔。突然觉得好悲伤,这个给自己带来所有心动的男人近在咫尺,可是张水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离他越来越远?还有见爱,那个给张水鼓足勇气让张水表白的少女与张水的距离更已是殊途。“可是见爱张水——”

“如果见爱活着一定也不愿意看你这样的吧。”他摒弃了以往对张水的玩笑讽刺,头一次用这种严肃而柔详的语调安慰与温暖张水。

如果见爱还活着?那张水一定会这样说吧——人死有什么好害怕,反正到头来都是死,想活不容易,想死可是简单得很呐,所以别伤心,几十年后我们就殊途同归啦。

想到这里,张水绽放出由心而生的轻松。“我明白了。”

“对了,我有件事一定要问你。”他急促不安起来。本来红红的脸颊越发红的通透,和叶看着他一脸窘迫的表情有点发愣。

“什么事情?”

“就是在老师办公室,你对我说,对我说——”吞吞吐吐着。

“对你说什么?”

“就是说你喜欢我啦。你是为了帮见爱顶罪才那么说的吗?”他把脸别过去,是不让张水看到他此刻纠结害羞的表情?

这次轮到和叶窘迫了。张水撅起嘴违心的说道。“当...当然咯,因...因为找不到自己打芙绘的理由,只好临时编了。”心跳得好快好快。咚咚的活动着不停。

“远山和叶!”猛地回头压住了张水的肩膀。“你对我,对我,就没有一点——?”他停住了,被张水红红的可爱脸蛋所吸引,眼神不自觉的恍惚。

“你,你不要这样盯着我看。”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什么——”张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什么。”

“不行,一定要说清楚!”张水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烦不烦哪。我都说过一遍了!”

他忽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继而又突然折返跑到张水面前张开口“我...我觉得自己大概有点喜欢你吧,不...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喜欢,反正我也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就是希望你可以待在我身边。所以,和叶和我在一起吧,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他一口气全部说完,整个世界安静了。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水才从震惊中缓回出来。“你,你喜欢我?”

“嗯,大概是吧。”

“大概?”

“就是喜欢啦。不要再一直问啦,白痴。”

第一次和叶没有张嘴回驳他的谩骂,而是静静的感受自己的心跳,发觉其实这个近在张水咫尺的男人的心离张水其实很近。

“所以,最后还是你向我表白的咯?”皎洁的月光洒满一地,退却了璀璨多了一份影绰。和叶靠在墙上享受夏天难得美好的夜晚。

“嗯。”他轻轻的肯定着,低头看着流泻的洁白月光心里有点紧张。

“我就知道。”张水高傲的扬起头,胜利般的说道。

“是是是,你了不起。那现在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

“帮你回忆了这么多的我,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里住呢?”

“这个——”

月光如清泓的泉水冲刷着夜色。夜幕笼垂,安谧弥漫,似乎有点甜甜的味道。

张水将钥匙塞进孔里,轻轻扭动着,极力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轻一点,平澈应该已经睡着了。”

“嗯。”

张水蹑手蹑脚的推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过来。“爸爸!”平澈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跳起来一头栽进平次的怀里。

“呵呵,是平澈啊,好久不见又长高咯。”他激动的抱着他,父爱瞬间被唤醒。“有没有想爸爸?”

“想!”他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吼道。平次倒是无比享受着他的捉弄抱起他转起了圈圈。

“平澈,都12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因为我知道今天爸爸要和妈妈见面嘛,我就猜说不定妈妈会把爸爸带回来,然后就一直等着咯。”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这么晚都不睡!”和叶手插着腰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被刺痛着。原来这孩子如此渴望爸爸,已经太久没见过平澈这般开心的样子了。

父爱是生命无比重要的构成啊,是孩子孤独时一个坚固的依靠。而自己因为接受不了平次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固执的拆散他们父子俩是否太过残忍了?想到这里张水将声音放柔和慢慢说。“那平澈晚上和爸爸睡吧。”

只有用这种方式给孩子一点补偿了。

“不要,我才不要!”平澈撅起嘴抗(百度)议。“爸爸应该和妈妈睡才对!”

张水和他同时愣了。“平澈不是很想爸爸吗?和爸爸睡不好吗?”张水有点尴尬的问。

“可是如果爸爸妈妈和好了,爸爸就能一直住家里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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