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审讯室。
大单向玻璃前坐着神情凝重的目暮十三和满脸狐疑的高木涉。
“你说你是来自首的?”
目暮犀利的目光直射坐在对面的张水。
张水平静的看着目暮,点了点头。
“说说经过吧。”
高木拿出笔,准备记录。
“能给我一支烟吗?”
目暮拿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张水微微颔首,默不作声的抽出一支烟,点燃。
三个人对坐在桌子两端,中间是慢慢旋转、消散的烟气。
沉默,既像是等待,也像是犹豫。
吸完一根烟,张水才缓缓开口。
“山本川代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十年前,我杀了我另外一个好朋友——伊贺卓西。”
正埋头做记录的高木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你是说杀了伊贺卓西?”
目暮瞪大双眼,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靠了靠。
“当年,我和他,还有山本川代是很好的兄弟。我很欣赏他俩的才华和能力。”
“嗯,我知道。当年,这个案子还是由我接手的。可惜到现在还没结果,没想到你现在来自首了。”
“啊,是啊,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他慢慢平静下来,双手抓住脑袋,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
玻璃窗外,白鸟任三郎看着审讯里的张水,张大了嘴巴。
“真是难以置信,平时风光满面的绅士居然会这样失态。”
“所以说,看东西不能光看表面。”
佐藤美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鸟。
“听你的意思,好像在说我也是这种类型?”
“我可没这么说。”
佐藤笑着耸了耸肩。
“是啊,是啊,怎么说我都比不过里面那个,不管看外表还是内在都不怎么样的高木。”
白鸟转过头,有些轻蔑的看着坐在里面的高木。
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
又笨又胆小又木讷又没钱。
佐藤居然一直都在选择他。
老天还真是眷顾他啊!
佐藤扫了一眼白鸟,随后把目光落在高木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不是很高大,也不够挺拔。
可是却能让她感觉到踏实,感觉到温暖。
她看着他,明丽的脸庞荡漾出好看的笑容。
白鸟,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那种朴实的味道,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也许,它不能带给你耀眼的光芒。
但是,却最能让人感到踏实。
而这种味道,在你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所以,我的选择,你永远不会懂。
空无一人的马路边上,并列站着两个男人。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显得寂寞而又哀伤。
张水有些痛心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为什么要背叛我?”
简短的几个字,掩示不住心中极度的失望。
“我……对不起……”
金边眼镜下,是一双内疚而痛苦的双眸。
“可是,那个软件真的不是我给那些人的。”
“不是你是谁?”
“川代。”
男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哈哈……”
张水听完边笑边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我的好兄弟?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往别人身上赖?”
“你怎么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把你新研究的软件给我就行了。”
“这个……”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行……”
“听说你的妻子身体不太好,常年要吃药,多一份收入,不是很好么?”
“我……试试看吧。”
马路对面响起了一段对话。
两人不由的向对面望去。
从大树后面,闪出一个男人。
男人手上拿着一部录音机,面无表情的走向他们。
录音机里发出的声音正是这段对话。
“川代???”
“这就是证据,不要再狡辩了,卓西。”
“你怎么有这段录音?”
伊贺卓西清秀的俊脸开始慢慢扭曲。
“够了!”张水大声喝斥:“卓西,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承认,我当初是答应了他们,可是后来我拒绝了。那个软件真的不是我给的。”
“你如果承认一切,我还会说你是条汉子,可惜你敢做不敢当。我真没想到,当初,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做兄弟。”
张水咆哮着,几近疯狂。
他真的受不了好兄弟的背叛。
他想原谅他,
可他却不承认,
在证据面前,
他居然不承认!
他感到好痛心,好痛心!
如果他承认,他会原谅他,他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惜,他不承认!!!
伊贺卓西怔怔地盯着张水。
在那双黑眸深处,他看到了绝望。
是对朋友彻底失去信心的绝望。
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感到绝望呢?
但是,他的绝望不是张水导致的。
而是站在他另一边的,和他称兄道弟的山本川代。
他没想到,当初因为一念之差。
他差点出卖朋友。
他更没想到,现在的他被朋友出卖。
他睁开眼,走到山本川代面前,发出一声冷笑。
“你真够狠,不仅出卖史郎,还出卖我!”
山本川代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依然面无表情。
“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要扯到我身上。”
伊贺卓西静静的打量着山本川代。
冷漠的双眼。
冷漠的面容。
冷漠的表情。
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呜……呜……呜……”
远处传来一阵稚嫩的哭声。
和叶停下脚步,寻声而去。
清澈见底的小溪边,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短发女孩子蹲在地上。
成串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滚,滴落到小溪,溅起美丽的水花。
“你怎么了?”
和叶轻声问道。
女孩抬起头,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微微颤动。
她没有回答,看着小溪中自己的倒影不停抽泣。
和叶走向前,蹲下身看着她。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
“我叫远山和叶,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些。”
和叶真诚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似乎很伤心,比她刚才还要伤心。
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难过呢?
女孩再次抬头看了和叶一眼,随即低下头。
和叶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我爸爸死了。”
身后传来简短的话语让和叶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转过身看着女孩,。
“他说要回来陪我过生日,可惜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爸爸……他……最疼最疼我了……”
女孩双手捂着脸,把头埋进膝盖间,瘦弱的双肩不停地抖动。
和叶怔怔地看着,眼睛有些酸涩。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和她一样大的女孩。
半晌,和叶递过手中的风筝。
“不要哭了,这个,送给你。”
女孩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和叶纯真的脸上漾出真诚的微笑。
“你看,这个风筝原本很漂亮。不过,刚才我把它摔坏了。在那个时候我也很伤心,因为它是我最喜欢最珍爱的东西。可是你现在看看,它被我修好了,没有一点痕迹,和以前一样漂亮。”
和叶转了转手中的风筝。
“我只想告诉你,也许现在你的生活,不像以前那么美丽,但是只要你用心修补,用心经营,一切都会过去,以后的日子一定也会和从前一样美丽。”
“……”
女孩呆呆地看着和叶手中的风筝,五彩斑斓的颜色,充满希望。
“你爸爸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么伤心。”
女孩一震,睁大了双眼。
“……你以后不许哭……我不希望看到你哭的样子……知道吗?”
爸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么遥远,又是那么亲近。
爸爸。
和叶把风筝放进女孩手里。
“收下吧,我没有别的礼物送给你,只希望你今后的生活能像这风筝一样,多姿多彩。”
女孩顺从的抓紧风筝。
“那么,我先回去了。”
和叶松了一口气。
女孩点点头。
转过身,和叶心中有些伤感。
这个女孩,太可怜了。
希望她能振作起来,能够幸福。
“和叶……”
女孩稚嫩好听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和叶回过头。
“我爸爸最喜欢叫我小夏。”
和叶微微一笑,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再见,小夏!”
我觉得黑羽快斗就是一白痴。手机到了这种深山老林还有信号吗?他让我带来干嘛!
我看着元太一次又一次地钓起大鱼,心里忽然也觉得痒痒。
“那个……小岛同学……”我开口道,“能让我钓一会吗?”
元太很乐意的把鱼竿给了我。
我坐在岸边好一会,一动也不动。说实话,钓鱼我从没试过。
一直一直盯,浮标就是不动。
“鱼饵不够吗?”我暗想。
湖面依旧是很平静。
“藤源,你好厉害哦……”元太在一旁赞叹道,“一动也不动诶……眼睛都不眨一下!”
轻点!我想让他闭嘴。组织以前教我狙击的时候,就是让我站着不动大半天。要是眨一下眼睛,惩罚是很残酷的。
浮……浮标动了!我非常激动,把绳子猛的一扯,被钓到的东西刷的从水中蹦了出来。
“这是……”我看着地上蠕动的生物。
“淡水螃蟹!”元太兴奋的跳着。
我死鱼眼的看着他。他不禁流下了冷汗。
我叹口气,蹲下来捡那只螃蟹。刚探出手去,一丝反射的光刺入了眼内。
是……什么?
我把螃蟹翻过来,却意外的发现了“宝藏”。
“太瞎了吧……”我从螃蟹的大钳子上掰下了“宝藏”。
“哇!”元太瞪着眼睛,“好漂亮的戒指啊!!”
我一把塞在口袋里:“是我的!”
元太翻了翻眼睛:“我又没想抢……”
我站起身:“收竿吧。”我跳着走在前面,喜悦挂满了脸上。
元太提着鱼兜和鱼竿跟在后面。
我却没仔细的看那枚戒指。没有看见上面有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一到岸边,我就看见小岛他正往水里插鱼竿。不赖嘛!挺聪明……
“不用测了,”我走过去道,“看这河的可见度,应该有一个标准高中生的身高长度,也就是两个左右小岛元太叠起来。”
“哪……”步美一脸失望,“我们就不能……”
“你们有用都是半吊子吧?”我问了一声。
他们一下子阴下了脸:“是柯南告诉你的吧……”
我使劲吞了吞口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道:“既然不能下去,就回去吧!还要做晚饭呢!”
自顾自走了几米,却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
我回过头去,看见他们一个个心情低落的坐在岸边。温柔的风刮到他们那边似乎都变冷了。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喂喂……不就是一个戒指吗……给你们好了……”
他们集体回过了头来看我:“我要……宝藏……”
“喂……”我简直是拿他们没辙,“戒指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啦……”
他们不理我。
“好……吧!”我抓了抓后脑勺,“我下水找……”
此语一出,那边的三个人齐刷刷的露出了笑容。
“你会游吗?”江户川的声音飘了过来。
“至少不是半吊子。”我边说边脱下了外衣,只剩下了一条T-shirt。
我正要摸索到河里时,元太拉住了我:“等一下哦!”
说着,他把鱼竿的鱼钩扎在了我领口的商标上,然后扣住。
“原来你们是想把我当做钓宝藏的鱼饵……”我郁闷的说了一句。
江户川好气又好笑的拉拉鱼线:“这有用吗?”
“又不是用来拉她的,”元太说道,“如果有宝藏的话就拉拉鱼线,我就把鱼网放下去……”
一下子被凉意包围,视野变得极其暗淡。我估计的果然没错,水深差不多在一米七左右。
我缓缓沉下去,刚踏入河底,淤泥立刻翻了上来,混混沌沌更看不清了。
我俯下身在河床触碰、摸索,无非是些石头、水草。
那帮小鬼真不好对付……硬要说有宝藏,,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呀!
我吐出了两个泡泡,一蹬向上边游去。
忽然,眼角瞄到了什么。我看过去,在泥雾中,好像有着什么在飘荡。我稍稍游了过去,仔细看看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缕破布随着水波荡漾,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浮不到水面上去。
“宝藏?”我想我是昏了头了,竟然也想到了这个……
泥雾散了,我看清压住破布的那个东西,原来是块石头,有点大。
那石头下面……
“是什么?”我看到了一点白色的东西。好奇得游到石头旁边,攀住石头,向下俯看。
“这个是……”我想扯出它,可是石头压得很紧。
?!我立刻口呆目瞪。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心里却想到了一样东西。
可是……不太可能吧?
手臂上突然缠住了一丝一丝的东西。我暗叫不好:被水草缠住了!
狠狠一蹬脚,向上边游去。
“噗哇!”我探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么样?!”元太他们惊喜的看着我。就连江户川也有所什么的看着我。
“没……什么都没有……咳咳……”我摇着手臂道,“差点被水草缠死……”
“唉……”眼前三人露出无比绝望的神情。
江户川忽然把手伸过来。
我以为他要拉我一把。谁知道手伸过来搭住了我的手臂:“这是什么?”
“水草!”我看也不看道。
“水草?”江户川郁闷的看着我。
“?”我看向自己的手臂。
天哪!缠在我手臂上的哪里是什么水草!是……是……头发!!
“你的?”江户川把头发捋了下来。
我想起了刚才脑海里的猜测……
“难道……那个是……”我一惊,又一个噗通钻进了水里。
“藤源!”
一切喧嚣抛在脑后,周围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
我奋力游向刚才那块石头。
可是那块石头实在太重,又太大,我踹起了淤泥都没能把他搬开。
肩上忽然被另一只手搭住。我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看见的确是江户川。
“怎么了?”他用疑惑的眼神向我问道。
“石头……咕噜咕噜……”我一急忘记了身处何地,开口全是水泡。
没办法,我想他指了指石头,并游过去做了个试图搬开它的动作。
江户川也游了过来,帮我一起搬石头。石头终于有了一点松动,底部的淤泥因此也泛了上来。
石头最终还是没搬开,但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白色的地方露了出来。
我和江户川都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一只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