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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堕魔(1 / 1)

文龟龄站起身,叫来刑玄:

“刑玄,若有人来交接任务,就说我不在,让他们往阵峰山脚青樟坊市寻我。”

刑玄见他面目阴沉,赶忙应下,见他御空而去,想了想,知会殿外杂役一声,往山腰小筑去。

“大人,文大人又下山往青樟坊市去了,我见他神色阴郁,可能家中又有所变故。”

齐元生听这话,点点头,又塞了枚灵石给他。

他遥望阵峰方向,本还想着明日再循着姜成所说,往物华阁购买些矿材,眼下文龟龄去了,寻思着要不要今天就去凑凑热闹。

至于从乐济演手中得来的黑梭什么的,保险起见还是离远些再出手吧。

“刑师弟,文师兄还说了什么?”

“文大人说,若有弟子交接任务,可往坊市寻他。”

他点点头,打发刑玄回去。

按理说,文龟龄身居要职,一般是不能轻易离开,上次因他女儿也就算了,如今又来这一出,次数多了难免惹人反感。

要知道弟子中除了自己这些普通弟子,也还有姜成那类世家弟子,文龟龄不该拎不清才是。

……

文龟龄至青樟楼边小院里,里面住着他的妻女。

妻子散修出身,是他描箓时外出任务结识,两人已度过风风雨雨相伴四十余年。

他不能将妻子带上金玉峰中,故此安置于坊市里,此地几乎位于坊市中心,安全性不必多说,当年为了这小楼,也是费了不少人情、功勋。

推开门,妻子迎了上来:

“怎又下来,玩忽职守小心吃别人挂落。”

她嗔怪地埋怨,但能见到文龟龄也是心中高兴。

“玉君…你老了…”

文龟龄轻轻抚上妻子肩膀,眼前的女人已不是几十年前少女模样,发梢间已现白意。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筑基寿两百,而妻子不过纳气修士,五六十的年纪,怎么能不老呢?

罗玉君听闻这话也有些黯然神伤,她自知自己没太多天赋,十几年前就收了修行心思,正巧女儿渐渐大了,心力也都放在家中。

如今的生活她很满意,虽然丈夫久居山上,但一年也会寻几个由头与一家团聚。

女儿不比自己,天赋上佳,跟得上文龟龄,若自己去了也不至于让文龟龄没个家人陪伴。

虽然前些日子坏了根基,但丈夫是山上的大人物,轻轻松松便能补全。

如此就很好。

想到这她牵着文龟龄入里屋:“哪有什么老不老的,不还是那样。”

文龟龄见屋中女儿不在,问道:“粟儿还在修行?”

“嗯,她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出关。”

他点点头,往文粟闭关之处去。

对于女儿的培养他是下大心心血了,想着日后让她直入金玉一脉,先是购置了本以金瑶幻光纳气的功法,待得转修《金肌玉肤真解》无须洗气,最少省却一年时间。

自己已与她阐明其中利害,让她转修后再描箓,结果她却像是失了魂般,背着自己与罗玉君悄悄破境。

结果破境失败,伤了根基,若非如此,也不必让自己耗尽功勋。

暗叹一声,他心神往里探去,未见灵气波动,心有疑惑。

推开门,见文粟端坐桌前,盯着本书册看,周遭灵气沉寂,显然这些时日房间主人并未修行。

见此场景,他心有怒气,问道:“粟儿,你在干嘛?”

文粟头都未抬一下,反而轻声念诵:

“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

“父亲,你是筑基,你该入弥生国,享无上极乐才对。”

说着,她脸上露出魇幻笑容,双目失神,直直盯着文龟龄:

“还请父亲届时拉我一把,我也想见见弥生国光景,那是何般景象、何般美好…”

文龟龄心口像是被猛掐一下疼痛,闪至文粟身边,一把夺过书册,封皮写着《寿经》二字。

“你从何处得来的佛经?!”

文粟不答,只是愣神看着他:“请父亲拉我一把,也不要撇下母亲,她也该享福才对。”

“我问你何处得来的!”

他以灵力禁锢文粟,意图让她清醒过来。

罗玉君听得响声过来,眼见女儿被文龟龄缚住,忙问:“这是干嘛?”

不待文龟龄说话,文粟抬起头望来:

“娘亲,你只是纳气,我会将你带到琉璃国,不会让你在刃利国受苦的。”

“放心,放心,母亲……”

“粟儿!”罗玉君三两步到面前,将她搂入怀中:“别吓娘亲啊,粟儿,你这是怎么了?”

文龟龄深吸口气,他早年也见识过大悬寺那帮人手段,自己这女儿显然是被人“渡化”去了。

劳什子刃利国、琉璃国、弥生国的,想来是背后那人与她说,不同修为进不同佛国,享不同苦乐。

难怪之前要背着自己偷偷突破。

眼下却不是查明真相的时候,他心神探入文粟丹田,果见她已描箓,显然那枚补道石补全其根基后,她又背着自己两人突破了。

只是这倒是小问题,不修《金肌玉肤真解》便不修,断绝道途希望那便断绝。

倘若真被那帮人渡化,与死又何异啊…

他搭住文粟肩膀,筑基磅礴灵力往她体内灌注,撑得她皮肉血淋淋。

寄希望疼痛能让她清醒,结果文粟脸上还是那副如梦似幻的表情,甚至连一丝疼痛苦色都无。

“父亲,若你不愿带上我,还请带上母亲吧。”

到底是自己女儿,是自己嫡亲血脉相连,虽因补道石一事心中含了些怨气,但见她如此模样,胸口也像是扎了根钢钉,一呼一吸都疼痛起来。

他虽是筑基,却并未习得心神相关手段,眼下也没什么好方法:“玉君勿忧,我带粟儿上山寻人帮忙。”

说罢,他抱起文粟往金玉山上赶去。

罗玉君背后望着,心疼女儿变成呆傻模样,虽泪珠滚滚,但心里以为丈夫无所不能,并未太多忧心。

文龟龄抱着文粟一路御空,空中生生划出一道金痕,一路至有些旧识的二代师兄小山前。

不待落地,大喊:“骆师兄帮忙啊!”

小山里一人走出,金眉玉发,一身气息如同渊海,已至灵台。

“骆师兄救命啊!”

那人瞄了一眼,声音空荡荡的,像是个没有感情之人:

“已死之人,救什么救。”

文龟龄低头看去,文粟眼目尚未合上,脸上还是似梦似幻的魇笑,却已无气息。

不知何时,她已自绝性命。

他想大喊,喉口却像被人捏住般窒憋,说不出话来,想哭又落不下泪,只能一头扑向尸首,以文粟袖口掩住眼目脸颊。

“粟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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