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生自是见到齐启运死得悲壮,心中亦泛起一丝悲戚,随即又被担忧淹没。
他游走于战团边缘,盯着齐元怀位置。
到底闻人拓并未死去,那黑烟蛊虫仍旧环绕,他看不清,只能心中忧虑。
自己目前多有克制,只交手而不杀人,不惹仇恨,免得自己落入围攻之中,届时不妙亦可轻松遁走。
但若是那蛊虫迟迟不散,齐元怀下场已经可知,自己也无可奈何。
闻人拓被剜去右眼,心中惊怒,将地上沾染尘土的右眼拾起,扔到蛊虫中去。
“给我杀光齐家!”
蛊虫们吃食,了他的右眼,越加嗜血疯狂,股股黑烟发疯似的往人群中钻去。
顷刻间,齐家只剩两名描箓,七名纳气,所有凡人俱已葬身虫海,仿若败局已定。
正值此时,“轰”一声巨响,祁阳峰上地动山摇,一众修士甚至不能站稳脚跟,踉跄避开各自攻击。
只见得一道裂缝自祁阳峰东北侧蔓延过来,天雨水火,有几人避让不及,被余波殃及,一半冰冻,一半燃烧,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修士尚且还好,成群的蛊虫被大片殃及,铺天盖地的黑烟瞬间被撕扯零落。
闻人拓刚还咬牙切齿,看着自家宝贝虫儿吞吃齐家修士方才舒心点。
此刻大片大片蛊虫死落,摔在地上碎成青白冰晶与焦炭碎末,身前箓【物腐虫生】一下子暗淡起来,几近无光。
“啊!!”他痛苦尖叫出声。
这些蛊虫本就是他按着描箓,以精血培养而出,为能操持,又施了《盘持诀》,灵力牵引。
因此大片蛊虫死去,反噬心神,他只觉得颅脑似要炸开,身前描箓彻底炸开。
一口黑血吐出,先是被剜去右眼,此刻描箓又碎去,整个人已是油尽灯枯,难以为继。
他看着天上斗法的三个筑基,面露怨毒,迅速收敛残存蛊虫,一口黑雾吸入口,转身向祁阳峰外遁去。
齐元生见着蛊虫散去,齐远怀露出身影,此时已是齐家唯二描箓。
各族修士为避裂缝、天上落下水火,又退至山脚,齐家修士又往着山上躲让,一时战团中央反是没人了。
他迎上去,扶住齐元怀,见其左臂乌青,左腿断去半截:
“元怀哥,可还能坚持?”
齐远怀摇摇头,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本就刚突破纳气得入描箓,又对付魏家那两名描箓,借着家族剑诀、步法灵巧,勉力支撑。
后来蛊虫肆虐,虽然他及时以灵力封锁,但左臂还是被蛊虫钻入,已是半废。
左臂废去,便更难支撑,两三招间,左腿被魏家描箓重斧劈断。
所幸此时自家老祖又打到祁阳峰这边,那两修士躲避水火并未追击,否则自己性命已经不保。
眼下他伸出左臂,向齐元生说道:
“来!”
齐元生亦是果决之人,见此已知对方抱着断臂求生的心思,当即抽出利剑,劈砍下齐元怀左臂。
青乌手臂落地,截面处见得密密麻麻蛊虫尚未钻出。
齐元怀闷哼一声,随即调动灵力于断肢处,勉强冰封。
齐元生搀扶他坐地休息,自己则将那断臂掷于地缝,观望天上筑基争斗。
修士修行至描箓便可初步御风,描箓与风相关者则速度快上数筹,不过无风难以悬停,灵力亦是损耗飞快。
待得破入筑基,则已经脱去凡胎,御空就游刃有余起来,架空斗法亦是常事。
眼下,齐高文身后巨剑虚影已经被打破,连带着祁阳峰上水月照天大阵亦被破去,六处阵旗无人看守,碎成几截。
身上青白袍子也多处烧毁,好不狼狈。
刘家那两筑基也没落得好,刘焕生左臂青紫,刘景林则被巨剑削去半个手掌。
“齐高文,你修为怎会精进如此快?!”
刘景林心中惊骇,齐高文成就筑基尚不到六十年,眼下却已经筑基五层。
反观自己,在筑基蹉跎将近百年,不过筑基四层,而自家侄子更是只有筑基一层。
故此以二打一,一时半会倒僵持下去。
齐高文不理他,这话自己也曾问过娄莹,娄莹教自己,而自己断然不会教他。
阵法之力已被破去,齐高文抽出灵剑,此灵剑不过是描箓灵剑,他不敢全力催发灵力。
自己本还炼制了一把灵剑,只是没甚炼器天赋,七八年了还未炼成,又给了齐元生,眼下将就着这灵剑用吧。
《残月剑诀》使出,筑基灵力加持下,每一剑都是改天换地的威能。
两三剑又将再次迫近上来两人逼退。
刘景林此刻也是发起狠来,此次若不将齐高文斩杀,以后哪还能得此机会。
此番齐家将近全灭,齐高文几近孤身一人,而刘家家大业大,此战后只会更加危险,已站于悬崖边上。
“焕生,拼了!”
刘焕生点点头,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眼下只能祭出秘法,斩杀此人。
将心血注于描箓【明火灼心】,两人周身灵力再涨,头发染上赤色,红眉带着火光,再度拼杀上来。
齐高文暗叹口气,周身灵力大江环绕,头顶朝阳刚升起不多久,又见一轮明月自一旁升起桓聚上空。
箓【寒江印月】!
刘景林不使灵器,全靠一手《赤炎掌》攻杀,故而刚刚被削去半个手掌。
刘焕生则持着双刀,不少刘家子弟偏爱此种武器也正是因为他。
两团烈火崩发,如同两道流星,狠狠撞向圆月大江。
齐高文心头燥热,知是二人描箓作祟,也不惊慌,反倒灵剑收起,好似放弃抵抗。
火光迸射,直直插入灵力大江中,直逼齐高文心口,刘家两人心疑为何没有阻碍,但事已至此,难以回头。
瞬间,一只铁掌并两柄利刃没入齐高文胸口,齐高文脸色不变,喷出口血,只是继续催发灵力。
刘景林心中大喜,见齐高文毫无反抗,便是有诈,此时已重伤此人,还能有什么变数?
他刚准备肆虐灵力,硬生生自胸口将齐高文撕成两半,却惊觉浑身难以动弹,只能艰难抽回手掌。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满身冰霜。
刘焕生则更难受,修为低浅,只觉得被冻得血液都要凝结,血管被刮得生疼,心中焦急若火:
“伯父救我。”
齐高文不是那种自缚双手,不做抵抗之人,眼见自家子弟死伤惨重又迟迟拿不下眼前两人,亦是发了狠。
身为齐家老祖,自是不缺血性,索性不做抵抗,肉身做枷锁,以灵力生生冻住三人往地面坠落,以此速战速决。
拼着体内描箓破碎,无休止的灵力简直要冻死刘家两人,刘焕生描箓都黯淡得仿佛要熄灭。
刘景林已经惊惧至极,等到落地,齐高文缓过手来,自己二人还未破冰,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他活了一百多年,尚未看破死亡,瞧着自家侄儿已经面色铁青,咬牙说道:
“委屈你了,焕生。”
刘焕生听到这话一愣,随即一道赤炎掌击向灵力大江,火光喷薄覆盖住他,刘景林借着力勉强钻出灵力大江。
秘法效果慢慢退去,刘景林此刻深感体内虚乏,不敢停留拼命,一路往南遁去。
齐高文心生遗憾,拼死一搏已经油尽灯枯,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景林逃走,到底未能替齐家以绝后患。
瞧着身侧尸体,亦多感慨,此人并未死在自己手中,反是死于自家掌法,
可笑、可怜…
各族修士见刘家两筑基一死一逃,心知大势已去,不敢停留,纷纷绕着路遁走,连各自族人尸首都不敢收敛。
唯有谢家一纳气,尚且回头看了一眼齐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