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唐小清伸出一只手对着林薇，指尖还有使用血海术残留的血痕。
她突然笑了，不是极乐教那种丧心病狂的狂笑，而是一种……终于如释重负的会心一笑。
林薇身边刚刚泛起的墨痕瞬间破灭消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脆弱气泡，散到空中后什么也没剩下。
那条通向远处的唯一出路，也在她面前彻底断开了。
“没有这个，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这城了吧？”
唐小清脸上露出释怀的微笑。
“死在这里，你今后也不能再去害人了，这就是恶有恶报。”
“永别了，师姐。”
“你干了什么！你这……”
林薇猛地睁大了眼睛，着急地冲过去伸手抓向唐小清。
然而刚踏出一步，唐小清的身体也变为画像一般的黑白色，林薇的手什么也没碰到，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她走了。
她走了？
一瞬间发生了事情让林薇感觉脑子都要烧了，不管她愿不愿相信，事实就是唐小清背叛了她。
唐小清带走了明丹子所有的遗产，临走前还破坏了墨印，把她彻底留在了上景城里！
“她是极乐教的人吗？不可能啊……在浮罗山上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是林子里那次让她被感染了？”
“也不对，如果那样进城的时候苍山君也会发现的。”
“如果她不是，为什么要……”
林薇崩溃地复盘着从头到尾的一整条线，她当时想逃的时候联系过唐小清，后来唐小清被明丹子看上收入了门中，再后来谢肉祭当天唐小清没配合其他同门，被关进了柴房里。
自己跟明丹子决战，被戮血剑夺取身体后屠灭了天清观，只有唐小清一个人活着，自己骗她说之前那些都是邪祟对她下的幻术，天清观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就是这里！”
林薇瘫坐在地上，想清楚了缘由，她只感觉一阵后背发凉。
“她根本没信过我！”
唐小清一直表现出对林薇这个谎言深信不疑，她掩饰得很好，明明心里对林薇怕得要死，却强装镇定地与她亲近，拼命压制内心的恐惧，摆出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
以她的视角来看，林薇一直都是那个屠灭了全门派的杀人魔头，甚至林薇被剑控制，啃食同门血肉的样子她都历历在目，她不相信那是幻觉，她一路都在与这样的一个魔头朝夕相伴，同吃同睡。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林薇不杀她，还要把她带在身边，可她从未放松过警惕，一直都在想办法逃跑，甚至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能把林薇害死后再逃，免得余生都担心林薇要来追杀她，就和林薇对待明丹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难怪唐小清一直那么拼命地想要学东西，林薇回想起之前的一些迹象，心中暗骂自己太迟钝了，唐小清只是在为脱身积累力量，她每变强一点，逃脱的机会就大一分。
若不是这次上景城的事变，她还要再装更久……
其实林薇从头到尾都没有束缚过她，只要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可她愿相信吗？
就像林薇这一路走来，不愿意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一样，一旦见识过这诡异世界的一角，人便不会在轻信他人了，唯有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才是真的，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可靠的。
想清楚这一切，林薇心中既愤恨又懊悔，明明她一路上保护了唐小清那么多次，手上所有资源都愿意和她共享，可唐小清心里仍是对她又惧怕又怨恨，以至于落井下石把她逼近绝路。
“哼，又一个叛徒，浮罗山真是专产叛徒啊。”
林薇露出一个苦涩茫然的笑容，一直以来她都努力不让自己走上明丹子那条道路，她为此放弃了多少获取力量的捷径？
可到最后，她却还是成了另一个明丹子。
“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的大笑声传来，不是极乐教，是林薇脑海里传来了明丹子的爆笑声。
“乖，你也能体会下为师的感受的么？这滋味如何啊？”
“别拿我跟你比！”林薇听到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自言自语般大吼了起来，“我可没干你做的那些恶事！我没说实话，只是怕她知道太多被逼疯过去。”
“为师就不是吗？”明丹子冷笑道。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快想想办法让我逃出去啊！”
“杀出去就好了。”明丹子语气漫不经心道：“那半吊子仙人死了，内城现在诡物横行，那些官府条子都被引过来了，外城反而没多少人了，换作是我的话，早就一路杀出去了。”
“你就吹吧。”
“师父说的有理啊，去吧，把他们全都宰了！”
“师父也在啊，你都躲哪去了？怎么不进来陪我们？”
“如此盛况，我们不掺一脚岂不是可惜了？”
“什么味道？好香啊，大诡血肉，仙人残骸，还有那么多小菜，这简直是仙境啊！”
戮血剑内的心材也七嘴八舌说起话来，尽管上次幸亏它们复苏，林薇才能从缝腥手上逃出去，可它们也的确是让人烦躁致极。
林薇镇定心绪别被它们影响，可接下来还得继续逃出去，她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明丹子的话也不无道理，镇狱司的包围圈是向内收缩的，苍山君身上释放的诡物还有城里冒出来的极乐教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若是运气好碰到包围圈的薄弱点，说不定真能有机会突围。
就算那些镇狱司的人实力不俗，但林薇手里有戮血剑，是有以弱杀强的机会的。
顾不上太多，林薇跳出院墙，压低了身体在小巷中穿行起来，上景城内此时火光冲天，烧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她倒是不用刻意压低脚步声了，只要只需要注意别被那些怪犬找到。
之前寻找心材的时候林薇在城内走过几趟，对周围的道路还算熟悉，从这里一路向西就能穿过外城，一路上小巷很多，能够遮挡视野，让林薇路上更安全一些。
只要运气好，出去的时候别碰上镇狱司的高手，一鼓作气从城墙的缺口出去就好了……
“啪！”
林薇正一边飞奔，一边思考着对策，突然小巷旁一只血淋淋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