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呼”
李长庚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眼前的场面确实是他有生以来搞得最大的一次。
他一直以为，只有在逍遥宗开业大典时才能有如此声势。
没想到，典礼还没办，三清山反而成了主持正义的地方了。
李长庚把红云悬在山门前那片静湖上，正对着湖后的灵渠。
红云上摆一张桌案，桌上依次摆着：惊堂木，狼毫笔，宣纸，红印泥。
后面则是一把紫檀木太师椅，李长庚端坐其上。
身后用血卒凝结成旗杆，上面挂【代天巡案】的四字大旗。
红云前面，灵渠两边挤满了人，越州本地的修士都在灵渠左边，外地来讨要星石的则在右边。
两方刚才搏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如今却被李长庚强行聚集在此处。
看得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怀疑。因为修真界还真没发生过类似的事。
但无论是孙泰，还是天道院。都已经不想再打下去。
尤其天道院，自己宗门被围了两个时辰，身为附庸的神意门愣是没出现，反而是在最后时刻带人过来“支持”。
光这一点，就要他们不得不接受李长庚的公审建议了。
天道院的院长没露面，这一方自然是玄冰上人做主。
他的眼神一直望向三清山最高的那座大殿。
因为阿雅正在大殿的屋顶上闭目打坐。
她的威压隔一段时间就释放一次，显然是为了震慑所有人。
“咳咳咳。”
李长庚不满地瞥了一眼躲在人群中，假装吃瓜群众的郭老九。
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滑不溜秋的老泥鳅，
原本是打算让他和悟罪一样站在自己旁边的。
结果他却死活不肯，非说自己在下边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不就是怕我审这案子得罪人，牵连到你吗。”
李长庚摇了摇头，猛地一拍惊堂木。
“带人犯！王百亿！”
灵渠两边的人们瞬间都安静了。
不管怎么说，这姓王的也是最近一个月，神州的风云人物。
据说灵晶最火的时候，连上三宗的人见他都要预约。
如今虽然走下神坛，却也看开了世间的一切。
反而是昂首挺胸，走到李长庚面前时，还故意理了理仪容。
“杀了他！”
“还我们血汗钱！”
“不！把他剥皮抽筋！”
众人见他还敢嚣张，再联想到自己一辈子的积蓄被这个如此其貌不扬，如此实力低微的人骗得一干二净，既是愤怒，又是羞愧。
“安静！”
李长庚冷冷地说。
孙泰一抬手，咒骂声才算停下了。
“李长庚！”王百亿理直气壮地率先开口。
“我知道我必死无疑——
今天你既然想审我。
我配合你！所有问题，只要你敢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哼哼哼，至于我说的下面的人敢不敢听，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胆量了！”
他说完，直接盘腿坐下，双手抱胸，连眼睛都闭上。
李长庚见他如此惺惺作态，知道他想死后留下刚强的名声，顿时火冒三丈。
“王百亿，你看到我身后的旗帜了吗？”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代天巡案！”
李长庚挺直腰杆，眯缝起眼睛厉声说道
“今日我代天巡案，公心昭昭！没有什么是我不敢问的！”
他一拍惊堂木——
“我问你，灵晶是不是你自己鼓捣出来骗人的。”
王百亿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缓缓说道
“不是，灵晶确实是金晨阁研究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要求和你合作才给我后续的原石。
你拒绝后，他们再也没露过面，我手上也就只有刚开始给我的一点原石了。
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自己仿制了一批。”
“死有余辜！”
“丧尽天良！”
邦！邦！邦！邦！
李长庚连着敲了几下惊堂木，下面这才安静下来。
“好，现在你说说，你都是怎么运作的。
包括——其中还有谁参与了！无论是谁！都要说得清清楚楚！”
“其实，也没什么不清楚的。”
王百亿垂下头，仿佛是在回忆那段时光。
“从你那里碰了壁后，我并不甘心，因为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你是公子哥，又年轻，就算不做这个，还有其他机会。我不一样…”
“说重点——”
“好…我找了玄天宗…褚老爷子。”
“为什么找他？”
“因为，我考虑到他们宗门急需要更多的星石作为资本，和…天道院斗。”
“你找他，他就答应了？”
“一开始他没有答应，后来…那个叫褚志的又私底下找到我，
他和我说，这事可以搞，他们不出面，暗中支持我…”
“然后呢？”
“那个褚志，让我到拍卖行拍卖午宴。他们再通过暗线买下，这样灵晶的知名度就有了。”
“我还安排了许多旧日的老友，暗中散发一些对我有利的消息。”
“什么消息？”
“一方面是说我背后的势力是金晨阁，一方面又说，很多正道强宗每天与我见面…商讨合作事宜。”
王百亿回头看了一眼下边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们又说。
“其实，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只卖给中小宗门，因为我担心骗了大宗门会走投无路。”
“他妈的！真不是东西啊！”
这次所有人都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口吐芬芳。
李长庚也没有呵斥，这话确实招人记恨。
“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玄天宗他们非要我扩大生意。就是广撒网，在越州之外也兜售灵晶合约。”
“你同意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反正已经如此了，干脆破罐破摔，捞一笔大的。
然后改头换面，一辈子当隐形富翁好了。”
“为了让别人更加相信灵晶合约的含金量，我又买了一块地，在上面盖新宝楼。”
“新宝楼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玄天宗也有参与？”
“是我们一起商量的。金晨阁和我断了来往的事他们后来也知道了。”
“是和谁商量的？说清楚！”
“和那个褚志，所有灵晶的事都是他一个人经手的，褚老爷子只露过一次面。”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个褚志从中作梗，欺骗褚老爷子？”
“这个不可能。褚老爷子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只不过，他对这事一直很冷淡，反而是那个褚志，对灵晶的事非常上心。”
“最后，你为什么被他们抓起来了？”
李长庚把问话引向背后之人。
“他们应该是觉得，灵晶的生意不需要我经常抛头露面了，提前把我控制住。到关键时刻…”
“关键时刻做什么？”
“推出来当替罪羊。”
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李长庚一拍惊堂木。沉思片刻后冷冷说道
“悟罪！王百亿已经招供，你去把那个褚志给我带来。”
他手指轻轻抚摸了几下惊堂木又说
“如果敢反抗——直接把他修为废了。”
“是！”